夜歌瞄了一眼归柏云,轻眠一口香茶,说道:"好,本少爷不问便是。只要不是本少爷的夜卫,你尽管要去。"
归柏云一本正经的脸上现出点点笑意来,说道:"不是夜卫,只是一个丫环。"忽又现出为难的样子:"只是,柏云不知道她住在哪个院落,还请夜歌兄帮忙传唤一下。"
"谷中几百号人,本少爷吃饱了撑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还不愿意告诉本少爷她的名字,本少爷还能把人都招集起来,让你一个个确认?"夜歌挑了挑眉毛,把茶杯放在小几上,丝丝不耐地说道。
小丫环又给两人的茶杯中加了茶水,淡淡的天凤茶香飘荡在室中,引得站立的李易深深地呼吸。
"夜歌兄的丫环不是都住在群芳居吗?再说,那丫环也好认,八九岁,还是一个孩子,裥谷中最小的奴才怕就是她了。"归柏云不理会夜歌的不耐烦,端起茶杯,犹自说道。
八九岁的丫环?夜歌心里忽然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又轻甩了甩,说道:"我又不是管事的,让本少爷去为你找一个丫环,不觉得太有失本少爷的身份了吗?"
归柏云心里一喜,忽觉喝的茶越来越香了,看向夜歌,说道:"哈哈哈,确实不应是夜歌兄的所为,那么,柏云便自去寻她了。"说罢,轻搁茶杯,便要准备站起。
夜歌看着归柏云喜滋滋的样子,心里不免滑过一丝不快来,又开口说道:"归公子,敢问你为何想要这么一个丫环?"
归柏云也不隐瞒,说道:"那丫头有趣得紧!"
"哦,怎么个有趣法?"
于是那侍童李易便把那天晚上偶遇塞云的事说了一遍,夜歌听着,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茶水渐凉,茶香飘忽在空气里,变得越来越淡了。
李易还在津津有味地讲着那天晚上的趣事,忽见门边闪过一抹绿色的身影,双眸一亮,急急地叫道:"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莫问!"
夜歌与归柏云齐齐转过头来,看向那抹绿色的身影。
微蹙剑眉,夜歌向着那抹绿色身影唤道:"溪儿,过来!"
塞云刚从二层下得楼来,听到唤声,转过头,便看见三人在正厅坐的坐,立的立,也不迟疑,向着正厅方向走去。
夜歌看着缓缓走来的小小身影,眯起双眸,满含笑意,说道:"归公子的侍童说你是莫问,说说,怎么回事?"
塞云心里咒一千遍面前的少年,却又不得不跪下,小手抓得死紧。抬起头来,一双清明的双眸看向夜歌,说道:"奴俾名叫溪儿!"
李易一听,首先接受不了,跺起脚叫道:"溪儿?怎么可能?你不是莫问?你明明告诉我你叫莫问的!"少年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言语,嘴巴微张,低下头去,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归柏云显然也意识到被戏弄了,明亮的眸子看着面前跪着的孩子,厚着脸皮,扯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
莫问莫问,莫要问我是谁!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却被一个八岁的孩子戏弄一番!夜歌想起先前归柏云回答他的问题时,那一声"莫问",竟不是让他别问,而是报出了那丫环的名字,也难得地扬起一抹爽朗的笑来。
塞云戏弄了人,心里本应高兴,此刻却没有笑,一双小手抓得死紧,清明一片的眸子中闪过不知明的情绪。
温暖的阳光爬上孩子的裙摆,给裙摆镀上了一层金色。孩子处在那金色的光晕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夜歌扬了扬眉毛,刚想要眠一口茶,才觉茶已凉透,也不再使唤丫环沏茶,转向归柏云,轻笑道:"归公子,你要找的莫问,怕是不在本少爷的谷中了。"
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着,你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溪儿已经是本少爷书房的专用丫环。
归柏云精芒的双眸闪了闪,说道:"怕是真不在谷中!"真的不在,假的在!
"如此,归公子这趟只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归柏云一阵轻笑,看向塞云:"她是夜歌兄房里的丫环?怎的都没见过?"
归柏云的话引来塞云一记白眼。
夜歌扫过一眼塞云,说道:"她是本少爷书房的丫环。怎么?莫非归公子对她也有兴趣?"
归柏云唇角的笑意不减,说道:"既是夜歌兄的专用丫环,柏云又岂能夺人所爱呢!"
夜歌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轻挥手,示意塞云退下。塞云刚要退下,夜歌又说道:"吩咐厨房多备一份饭菜过来。"
"是!"
退出正厅,出了梅林,塞云便往厨房而去。
穿过几座夜卫和管事们的院落,沿着小道走,终于到了厨房。塞云如今已经是夜歌的书房专用丫环,职位自然比在厨房打杂时高出许多,并且活计也轻松多了。进了厨房,便发现周围的人看到塞云皆露出一脸的笑来,塞云心里纳闷,平常众人见到她不是使唤她做事,便是使些手段欺负弱小,如今居然变天了!
忽然的改变令她一时间未反映过来,却听耳边响起一个女子刺耳的声音:"一个小丫头,别以为呆在少爷的身边便找到了保护伞,别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塞云皱起秀眉,转身向发声处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昨日站在夜歌身后的丫环。塞云的调职,显然已经有人通知了厨房。
塞云未理会竹儿,径直走向腆着大肚子的厨师,说道:"少爷吩咐,午膳多备一份饭菜送到寒梅居。"
大肚子厨师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抬起精亮的双眼,看向孩子,说道:"放心吧,我会准备好的。"
竹儿听到塞云的话,却被气得七窍生烟,啰嗦着唇瓣,抬起素手,指着塞云的鼻子:"什么?少爷让你传膳?膳食可一向都是我负责的!什么时候你个野丫头竟爬到我脖子上来了!"竹儿的怒骂直线升级,塞云从一个小丫头,升级为野丫头了。
塞云心里冷哼一声,我也不是谁都可以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的!
无视竹儿的怒视,塞云走出厨房。
长风吹起,孩子的裙摆一阵翻飞。仰望高空,天是蓝的,飘过朵朵白云,天气甚是晴朗!孩子的目光越过白云,飘到更远更远的地方。淡淡的茶花香充斥在鼻间,进入她的皮肤,流入她的五脏六腑。她就那样仰着头,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清明一片的双眸中闪过一阵迷茫,又转为一抹坚定!
心里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又或者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孩子忽然笑了起来,那么明媚,那么阳光!忽然,孩子又止住了笑,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走回寒梅居,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书房一天的活已经马马虎虎地完成了,塞云不知道是否还要到书房去,便站在寒梅居大门外静侯着。
竹儿一边拎着一个食盒,远远地便看见了立在门外的塞云,漂亮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稍纵即逝。
向着寒梅居走去,经过塞云的身边时,扬起鹅蛋脸,向着塞云狠狠地瞪了一眼。向屋内甜甜地唤道:"少爷,午膳来了!"
屋内传来少年冷淡的声音:"进来!"
竹儿向塞云使个眼色,冷冷地说道:"给我开门!"
塞云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看那门扉,几步上前,轻推开了门。竹儿瞄了孩子一眼,走向屋内。
不一会儿,竹儿从屋里出了来,也侯在门外,站在塞云的对面。眼睛却越过塞云,看向别的地方。
屋内传来阵阵谈话声,一会儿却又恢复了安静,想必是两人已经开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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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再次降临,风吹过梅林,带来阵阵冷香。
因为塞云的调职,她的床榻也被安排到了菊儿原来的厢房内,两人一房,独自一人的床榻,显然优于原来五个人挤在一间房内。
群芳居内,三个丫环们还在为昨日菊儿的离去黯然神伤,青儿更是伤心不已。立于窗前,青儿又想起了那女子嫣然的笑,想起一次又一次那女子拉着她的手说,青儿,我来照顾你!想起贾宝欲对她不轨时,菊儿的挺身而出。更想起菊儿受仗责时那张倔强的小脸。猩红透过女子那薄薄的冬衣,往外渗透,晃花了她的眼!她多想躺在上面的人是她而不是菊儿呀!她又想起菊儿临走前说的话,青儿,好好地活着。活着,便有了希望!
活着,便有了希望!有了希望!
一阵风吹过,微弱的月光晃在女子削瘦的脸上,显得迷离而虚幻。
塞云立在门边,看着临窗的身影,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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