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爹爹不用担心,我能挺过去。”雨馨镇定的对箫政说道。
“挺过去?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多有能耐,居然到现在还一声不吭,我真想知道你能挺多久。”陆菲说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雨馨回头看了陆菲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充满着不屑和鄙夷。陆菲自然是看到了,心中的怒火更甚。
“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没有了羲陵墨瑾的庇护,你以为你还能怎么样?我还真以为他能护你一辈子。”陆菲满是讽刺。
雨馨心头一颤,没有了他,没有了他,是的她已经没有了他,他不会护着自己一辈子,他走了,他的诺言全都不算数了。那些话语,那些眼神,那些关怀都像是泡影一般,不真实,如今亦破碎了,留下锋利的随便,扎得人的心生疼。
雨馨心中一股剧痛蔓延开来,鼻尖一酸。不,不能,她不能哭,她不能再这样软弱。没有了羲陵墨瑾,她就不能怎么样了吗?
她从来就不弱,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这样想着,雨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鼻尖的酸味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的镇静。
‘啪啪啪’一鞭子还在不停的落下,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经。鲜血越流越多,伤口越来越深,雨馨此时脸色已经惨白,脑中有些晕眩。
“住手!”陆洪严肃地喊道,阻止了陆菲,陆菲尽管很不情愿还是听了爹的话,她知道爹让她住手必定是有原因的。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承不承认杀了我儿子?”陆洪指着雨馨。
“不”雨馨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即便是如此虚弱也透着一份坚决。
陆菲一听,冷哼一声,不待其他人说话,又一鞭抽了下去。
霎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雨馨晕了过去。
一直沉默的方逸史再也看不下去了,顾不得陆城主再有任何反对了,惊堂木一拍,就宣布:“今天就审到,暂时将犯人收押大牢,改日再审,退堂!”
又是一阵威……武……之后官差将雨馨带了下去。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造的什么孽啊。”箫政的眼眶已经湿润,身形不稳,踉踉跄跄的走出府衙,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最后箫政深吸一口气,他一定要把雨馨救出来,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此时堂下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站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人,浑身更是散发着很盛的气势,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格格不入,却因一直没有说话,而显得很不起眼。
他双手放在背后,从开堂开始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公堂上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他的来意。最后看着雨馨被带下去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雨馨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转身便走了。
月已深深的隐藏在了阴霾的黑幕之中,黑暗的天空无星无月,只剩下一片片徘徊不去的阴云,乌黑而浓密,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干物燥,小心火烛……”静悄悄的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更显得幽静,寂寥。
窗外的阴霾和乌黑的阴云仿佛透过残破的木栏蔓延进了牢房之内。箫政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拿出温热的食物,香气浓郁,却化不开满室的阴霾。
“馨儿,吃一点吧。吃完了,爹爹给你上药。”隔着木栏,箫政将筷子和碗递给雨馨。
雨馨伸出手,穿过木栏,越过碗筷,抚上了箫政染上了银霜的发鬓。爹爹的发,白了;爹爹的额,皱了;爹爹的脸,瘦了。眼角湿润,酸意袭上鼻尖,雨馨低下头来。
她忽然发现,爹爹竟然憔悴了那么多。在多年的劳碌中,渐渐消弭了当年的风华,转化成为沉甸甸的沧桑。在她几日的沉沦中,夙夜忧心,食无味,寝不安,在深夜燃烧的烛火中刻上额际歪斜的纹路。在这一日的巨变中,犀利的鞭子声划过耳旁,绚丽的血红刺伤眼睛,硬生生的磨灭了他仅剩的一点风华。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如今才深深的体会到爹爹的不容易,才看清楚,如今端碗的手,已经变得干枯粗糙,如今蹲在牢房门前的人,已不是学识渊博的院士,只是一个父亲,多年来又当爹又当娘的老父亲!
如果当初,她听了爹爹的话,如果当初,她没有自作主张,如果当初……没有如果,她不怕吃苦受罪,她只怕看见爹爹弯下的脊背,紧皱的眉。
“馨儿,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不合胃口?”箫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雨馨再也挡不住如潮水般奔腾的泪水,两行热泪沾湿了脸颊。
“爹爹……”沙哑不堪的声音艰难的从雨馨的喉咙里传出来。
“怎么了,孩子?不要怕,爹爹在,爹爹一定会救你出来。”箫政心切的看着牢房之内的女儿。
雨馨深吸一口气,接过碗筷,她知道,此时她不能再给爹爹平添伤感。
“爹爹,我不怕,不用担心,女儿会没事的。”雨馨说完,便吃起饭来。暖暖的饭菜,此时却灼热的烫着雨馨的心。
箫政看着雨馨,愁眉渐展,不过须臾,又深深的紧了来。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悄然走过,雨馨吃饱饭后,伸出手,让箫政将冰凉的药膏涂在她狰狞而火辣的伤口之上。
“馨儿,陆福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你确实见过他了?”箫政缓缓的开口。
“我见过他”雨馨声音沙哑,沉默了一阵,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那天在驿道,我没有见到墨…羲陵墨瑾,却见到了陆福。他对我不怀好意,想要对我下手,我很生气,把他打晕了。我确定在我走的时候,他没有死。”
箫政思索了一会,眼里渐渐忧虑重生。
“馨儿,陆福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驿道?最后又为什么在见过你之后无端死在了驿道?这分明就是栽赃。”
“爹爹,女儿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陆菲不可能为了报复我,牺牲陆福的性命。若三皇子要为难我,直接动手便是。女儿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这样大费周章的让女儿身败名裂。”
箫政没有回答,眼神黯了下去,最后只一声叹息。
雨馨看着爹爹,默然不语,她知道爹爹一定是懂得了什么,并且这背后一定有着很多牵扯是她不知道的。但她知道,以娘亲的家世和身份都还遭了毒手,这背后的人势力很大,并且如今似乎已经找到了她们一家。
这会和墨瑾有关么?在此之前,爹爹一直强烈的反对他们来往,而就在他突然间不告而别之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什么事情让他匆忙离开,又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