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陆洪,直叫他心里发毛。半晌,那人终于开口了。
“别忘了,那天去驿道的,除了她,还有羲陵墨瑾。”尖细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是说,是羲陵墨瑾下的手?”陆洪眼里闪过一丝了悟,“既然动不到他,那就只能可怜了他的女人,让她来偿债了。”
那人依旧不说话。
“斩草除根,是为了不让她去找羲陵墨瑾报信。”陆洪一抬头,眼里充满了恨意,“那就别怪我了。福儿,爹不会让你孤单上路的!”
那人依然不说话,漠不关心,只是淡淡的看着陆洪,像是看戏一般。
“我明天就派人,让他们箫家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陆洪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红色的身影闯了进来。
“爹,让女儿去吧。”
“这…”陆洪犹豫着,“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前就一直欺压我们,现如今他们杀了我弟弟,我唯一的弟弟。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么?”陆菲一脸阴狠,“是到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否则,他们就不知道,这苏湘城,到底谁做主!”
陆洪皱起眉,看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心里又是一惊。
“爹,你在看什么?你还犹豫什么?明天就让我带人去吧。”陆菲看到陆洪的犹豫,急躁不堪。
“好,你去吧”
“是,爹。”陆菲答应着,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庸懒散淡的阳光并未驱尽昨夜的阴霾,疏疏浅浅的照进了公堂。方逸史抬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下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带人犯箫氏!”
雨馨被两个衙役从后堂带了上来。此时的雨馨,脸色苍白,面容却不憔悴,单薄的身子满是伤痕。雨馨呼吸浅浅,像是不经意一碰便要断了呼吸一般。但是细看却可以发现,苍白的小脸上稍稍有一丝血气,比起昨日昏厥之时似乎要好了。
雨馨稳住了身体,不看堂前,而是回头看公堂之外。今日上堂之前,她便隐隐的觉得不安,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安。视线缓缓扫过堂外,一遍,两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心头有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就像七岁那年,娘亲孱弱的躺在塌上,奄奄一息时。
爹爹呢?为什么她没有看见爹爹?爹爹怎么会不来?难道爹爹是有事情耽搁了?还是出什么事了?不,不会,爹爹不会有事。雨馨惶惶不安的抓紧了衣袖,这衣服还是爹爹昨晚送来的。爹爹不会有事。
雨馨心里想着,恐惧和不安却一点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浓烈,像是什么东西就要从手中失去,却抓不住一般,恐惧不安弥漫心头,渐渐占满了心头。
“堂下所跪可是罪女箫氏?”
方逸史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堂上响起,雨馨回过神来,慢慢转回头。雨馨扫了一眼公堂,发现今天陆洪竟然没有来听审。他不是恨不得自己死么?怎么这会不来听审呢?同样,陆菲也不在。雨馨似乎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民女正是。”雨馨淡淡的回答一声,心思确全然不在公堂之上。
“本官再问你一次,陆福之死可与你有关?”
“无关。”
方逸史点点头,拿起卷宗看了看,说道:“陆福死于心口受到利器致命之伤,手段高明,非等闲人可以做到,民女箫氏虽然案发当日去过案发地点,但是箫氏乃一名柔弱女子,断然不会此高明手段,并且动机不足,证据不足,此案不能可为箫氏所为,现判箫氏无罪当堂释放!”
雨馨被他这一说,愣了一下,而后立即回过神来。是啊,证据不足就说她是凶手确实太过牵强,陆洪不在,谁都不会对这样的审判结果有什么意义。只是,只是真的那么简单就结束了么?
“箫氏,你可还有话说?”
雨馨摇摇头。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方逸史站了起来“退堂”
婉琴快步走进公堂,把雨馨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雨馨没事了。你吓死我们了。”婉琴挽着雨馨的手,掩不住激动说道。不见雨馨回答,又兀自问起:“只是今天箫伯父怎么没有来?”
心口一颤,那股不安和恐惧又排山倒海似的从心头袭来,雨馨立刻回了神,没有回答,挣脱了婉琴的手,朝堂外跑去。
“哎,雨馨,雨馨怎么了?”
不顾婉琴在身后的叫喊,雨馨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这一切太不寻常了,心里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快点,要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跑到门口,她看到一个全白的头发,端正的五官,全身散发着一派强盛的气势的老者,便停住了脚步。
他双手负在背后,微笑着看着雨馨,眼里一片慈爱。
“外公”
他点头,朝雨馨招招手,雨馨便走了过去。
“好孩子,外公都看见了,很好,我慕容烈的外孙女。冷静,坚强,一点也不输了气概。”说着轻轻的摸了摸雨馨的头。
“外公,外公你来了。”雨馨看着慕容烈。
“嗯”慕容烈淡淡的应了一声。
雨馨突然想起什么,对慕容烈说道:“外公,我们先回家吧。”然后便挽着慕容烈快步朝家里走去。
快步走到了家门口,雨馨却在这个时候顿住了,伴随着家里大门的敞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脸色泛白,恐惧弥漫全身,雨馨很快回过神来,冲进了家里。
血,染红了那走过十五个春秋而逐渐磨得光滑的青石板,昔日斑驳的雕花窗上被抹上了一层猩红,刺痛了雨馨的双目,浓重的血腥味笼罩了整个箫府,让雨馨窒息。
快步朝内走去,所见之处,鲜血之上,尸体横陈,雨馨脸色苍白如纸,眼里布满了血丝。顾不得这些,雨馨快步朝书房冲去,她必须找到爹爹,多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希望,她不能失去爹爹,她不能。
“谁?”一声大喝打断了雨馨的神思,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要从地上站起来,拿起染满了鲜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