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一声长叹,趴在了床上,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改弦更张,成了自己的了,明明不是自己害了她,却因为那相同的想法,因为此刻占了她的房间,心里有了些莫名的惦念。
斜斜地向后轻躺,手也伸到了枕下,触到了一丝冰凉,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竟是一块玉佩,不,是半块儿,淡黄的璎珞系着的事半块儿翠玉,那圆润的弧度仿佛有着光泽,夺目逼人,却遏然而止,生生分成了两半。
这是那个“烟儿”的吧!猜测着,仔细翻看,说实话,还真的有些感谢那个烟儿,若不是她先自己一步装疯,此刻倒霉的只怕是自己了。
玉佩入手冰凉,让南烟不自觉为它的主人担忧起来,却也无计可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顶撞那个女人,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这样的认知让南烟乖乖地坐着不动,舍己为人,她做不到,这样的舍己还有可能是血本无归,她更不会那么傻。
“嘭嘭”窗户上传来轻扣声,南烟迅速地将玉佩放回了枕头下面,起身去开窗户。
窗户刚一打开,一个人影挟着外面的寒风便进来了,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少年,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小的蓝布包。
“门不是开着,为什么不走门?”南烟好奇地询问,这些古人真够奇怪的,偏爱翻窗,难道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功卓绝么?
“主子有令,男子一律不得踏入女子房门一步,所以,我从窗走,还是跃入的!”少年冷峻的容颜终于有了些与年龄相符的笑意,典型的钻空子。
南烟听了,一时哑然,也微笑起来,这一笑,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不友好似乎也淡了许多,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会相见眼红。
“看看,这些东西都在,应该没有少吧!”将蓝布包扔到床上,包裹散开,手表,半瓶矿泉水,一包糖果,两包未拆开的牛肉干,还有那些已经派不上用场的零钱,一下子都呈现在南烟的面前。
眼中又有了泪水,这些代表现代的物品大概是自己唯一的慰藉了,谁能想到不过是爬山,也会爬到另一个世界,现在,那边不知怎样了,应该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失踪吧!
想到临走时给那家人留下的话,“也许今天还回不来,就不用等我了!”有了这样的话,也许那家人以为自己就此走了也不一定。
“你怎么了?”少年不再是那么冷酷,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巴巴地凑过来问,似乎是在关心她的样子。
“没什么,从山上跌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后背,现在疼得厉害。”含糊地说着,后背的确很疼,但更疼得却是心,是对另一个世界的惦念,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惦念的了,人已不在,即便是身处在他曾经去过的地方,呼吸着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一切也是枉然。
“趴下,我帮你看看!”将南烟按倒在床上,少年掀开了那恍若没有的轻纱,露出了已经一片青紫的后背,拿出随身的药酒,缓缓开始揉搓着。
“你怎么想到去爬那云山,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被大哥和五哥碰到,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少年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有着一种奇怪的暗哑,手不轻不重的揉着,并不疼,反而很舒服。
若不是碰到他们,也许我现在正逍遥着呐!南烟一想到现在这个环境,对那两个人是全无好感,再想到大厅上见的那一幕,更是多了几分呢怒气,他们怎么能那么糟塌那个女孩儿呢?!
“那个女孩儿叫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酒的味道,冲散了那一室的馨香。
愣了一下,“罗翠。”似乎是察觉了南烟因何而不悦,少年开始为两位哥哥开脱,“她也是活该,主子好吃好喝地待她,还请了师傅授艺,安生待着也就罢了,非要多生事端,累得我们兄弟也不得安生......”
南烟猛地起身,打断了少年的话,“难道就因为主子养着她,她便应该逆来顺受,予取予求么?!你当她是什么?养来吃肉的猪?!她也是一个人,有思想,有血肉,有着自己意愿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口却被少年捂住了,鼻间全是药酒的味道。
“小声些,若是被人听到,你我就都完了!”少年神色紧张地看向外面,门窗大开,刚好暴露了隔墙无耳。
刚才在大厅上见到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南烟一阵后怕,拉下了少年的手,静默着......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规则,那些规则是不允许自己去挑战的,自己的性命在这些人眼中,怕是连蝼蚁都不如。罗翠,烟儿,无论怎样,她也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想到刚刚被迫咽下的毒药,终究还是有着怨怼,有着委屈的,凭什么,要这样?“好吃好喝,就是那毒药么?”怒气终于还是化为黯然,无力抵抗的时候,身为弱者的时候,也就只能接受强者的规则,无论是怎样的不满,也只能咽下,否则,生命便难以保障。
少年沉默许久,方才开口,“你以后就会知道,那药并不完全是毒药。”
听不懂,也不要等什么以后,只怕是以后只能在黄泉下明了,那时什么也晚了。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沉闷的话题。
“你以为真的是她自己逃走的么?这样大的一个庄子,这么多男子,没有人指引帮助,她一个女子,便是有着飞天的本领,怕是也逃不出去吧!”声音低柔了许多,似乎是在为那个女子叹惋。
林中听到的那些话不会作假,应该是那个大哥故意放了她吧,为的,也就是在大厅上的一时之快吧!
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看到少年马上板起来的面容,南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怕会被他当作挑拨离间的恶毒女子,也是,他没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女子,而去怀疑那两位“哥哥”。
“罢了,无凭无据,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我又何苦枉做小人呢?平白搭了自己进去。”南烟摆摆手,“我累了,你走吧!”这一天之中经历的事情真可谓是翻天覆地了,她需要清静一下,好好地消化一下。
少年起身,把布包中的东西一样样放到南烟枕下,独留一个水瓶,也放到了床角,又将那块蓝布叠好,收入袖中,“明晚我再来为你擦药酒。晨起主子会来看你,只要老实答话,没有什么可怕的。”
南烟没有应声,看着他收拾好一切,看着他起身离开,耳边不时没有听到那善意的叮咛,可是,不知是哪里懒了,就是不愿意吭声,甚至一个点头表示听到的姿势也欠奉。凭什么呢?只是陌生人啊......
少年走到窗前,犹犹豫豫地又说:“自己小心,今天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以后切莫再说了,否则......否则......”似乎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所以吞吐半天,还是没有将话说完便离开了。
心里一惊,是啊,刚才的话,怕是任谁听了,也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吧!“谢谢!”为了这番善意的提醒,也为了他的隐而不宣。只是,窗前已经没有了人,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这是你第三次跟我道谢了,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跟我道谢的人。”少年的声音在窗外响起,然后,窗户从外面背关上了,门也随即合拢,挡住了夜里的凉风。
房里并未点灯,隔绝了外面的月光,便是一片黑暗。摸出了枕下的手表,6:00,指针还在忠实地走着,绿色的荧光刺得眼疼。
再压到枕下,与那块翠绿俄玉佩并排,将其它推到床头,放好绣针,拉过锦被,缓缓躺下,呼吸之间,那药酒的味道愈加浓烈,应该开窗透气的,模模糊糊地想着,却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