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因为这张娃娃脸,他才会总把自己当作妹妹来看,而不是其他吧!神色一黯,马上将那人抛开,严肃地对南轲说:“永远不要试图从外表来猜测一个女人的年龄,她们最善于伪装的便是外表了!”说完感觉自己有些像是张无忌他妈,不由笑了,“所以说,南轲,这个弟弟你当定了!”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南轲似乎有些不悦地转了头,向前走去,“你可以跟着我去看看这个园子,主子将你交给了我,我定会好好待你。”话音一顿,“她们此刻应该在前面跳舞,你也去看看吧,明天,你也要学的。”
“南轲,什么叫做主子将我交给了你?”莫非还是什么“一帮一”?南烟没有工夫调侃刚刚得来的便宜弟弟,转了心神,她需要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庄内女子都各有人带,让其熟悉庄内规矩,也是方便监管之意,我一直负责料理新入庄女子的事,带你还是个例外。”边走边说,南轲平静地讲解着。
想到昨天他带自己进庄,让自己沐浴更衣的诸般手段,的确纯熟,倒也证明了他所言不虚,“会有许多人来么?”
“一般只存十四之数,缺了便补上,这来来去去的,也不过是三十多人吧!一年一批,也没个定数。”南轲漫不经心地说着,说完突然看了南烟一眼,从来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她,很特别。
来来去去三十多人,这“去”怕就是死了吧!一年一批,若一年仅存六人,那这几年这些存下来的人又去了哪儿了?而那些失利者又去了哪里?
这庄内男子怕也不属一派,听那大哥与老五口气,并不与那老田为伍,而南轲明显是那大哥一脉,与他们极为亲近,但刚刚那个男子,他不是也是唤作“三哥”的么,怎么感觉并不如那个大哥来得亲热,却也并不厌恶,莫非是第三派的?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南烟却隐隐嗅到了这里面的错综复杂,故意放走罗翠是肯定的了,但那个大哥难道仅仅是为了一逞兽欲么?一帮一的模式,是不是说责任分摊,若是罗翠出了事,负责罗翠的人又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止不住信马由缰的思想,将事情越想越复杂了。南烟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到了陌生的地方,开始又看到那副光景,任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好地方,也就自然想得多了,那些从电视上,小说上看来的宫斗深深都成了此时联想的最佳情节,实在是有些过了。
自嘲地笑笑,再走,差点撞到南轲身上,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脚步,停在回廊下向前面庭院里看去,顺着他的目光,南烟看到了那在花团锦簇中的女子,那袭白衣衬得人有了几分清新脱俗。
“你,靠左边点儿,从这里穿插过去!......你,手臂再高一些!......啪!你那时什么脸色?!......”训斥声近在耳边,形同身受。
不自觉退了一步,再向庭院中看去,白衣的女子们错落有致地在花丛中穿梭,时而围成一个圆形,时而散开成扇,让人眼花缭乱,可以想象,若是换上明艳的装束,必如蝴蝶般美丽。
南烟看着,赞叹着,却无法忽略那个不和谐的音符,那不时响起的训斥声更是让欣赏舞蹈的感觉打了折扣。
“那是秋娘,她专教舞艺,很是严苛,以后要注意了!”看向中间那个挥着竹枝的半老徐娘,南轲主动为南烟介绍着。
“啪!”竹枝又抽到了一个女孩儿手臂上,生生抽出一条红痕,一定很疼!南烟眉心轻颦,但那女孩儿却不声不响,淡淡的眉眼里也并没有任何的抱怨或是不满,而是静静的,按照要求将手臂放柔了许多,依旧举着,直到秋娘点头,方才换了下一个动作。
再仔细看看,衣袖翻飞间,那样的红痕并不在少数,但她们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即便被抽,却依然动作流畅,不见停滞,脸上的表情也很从容,也会适时地配合舞蹈的要求,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了,休息一下。”秋娘一身严谨的裙装,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肌肤在外,挥了挥手中的竹枝,径直走到了一边儿的凉亭里,那里准备了糕点茶水,还有几个大汉环伺左右,似乎随时准备惩治不受教导的女子。
女子们应声休息,三三两两地闲话着,四散到花丛中,并没有多大的动静,但也有了些热闹的感觉,只是那个女孩儿,手臂上红痕最多的那个女孩儿,独自一人就在附近坐下,静默着,有些空洞的感觉。
心中一动,不知道是哪里的恻隐之心发挥了作用,捅了捅南轲,“有伤药么?”
不是很情愿地从怀中拿出伤药,南轲不屑于理这些女孩子,刚进来的时候总是哭天喊地地叫骂,似乎天下人都得罪了她,但之后,又一个个安之若素,甚至欺负后来的,偶有那么几个倔强的,也不过是自杀出逃而已。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反是南烟,也许是她那不同于他人的哭泣吸引了他的注意,也许是那一声从未听闻的“谢谢”让他有了触动,总之,他注意到了她,然后有了些特别的看待。
接了伤药,南烟直奔那女孩儿而去,她正坐在石凳上对着面前的花丛发呆,全然不在意身上的红痕。
“让我帮你上药吧!”南烟自来熟地靠近了她,见她没有反对,便挽起了她的袖子,那些红痕已经肿起来,胳膊无端胖了一圈儿,有些地方还有了瘀青。
这秋娘下手还真狠!长这么大,南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伤,伤肉不伤皮,那层皮肤丝毫不见破损,伤药也不知该撒在哪里。
“很疼么?”小心地将药撒上,抹匀,仿佛是伤在了自己身上,南烟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她不敢想象那细细的竹枝可以造成这样的伤,更不敢想象明天自己也会面对那个秋娘。
“不碍事,已经习惯了。”不习惯突然有人对自己这么好,清歌拉下了袖子,不再让南烟为她上药。
“为什么不躲开呢?或者,那衣袖挡一挡也好啊!”每一下都狠狠地抽到了皮肉,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这是我应该受的,做不好,便该受罚。”清歌理所当然地回答,对于这里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而且,也安于现状了,不会穷死饿死,不会被卖入青楼,还有干净整洁的衣服,吃饱穿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我原较其他人笨些,也应多受些罚才能长记性。”
总觉得她的态度过于消极,但跳舞时认真的表情却不是作假的,此时听到这样的回答,南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想要反驳,却无从下手,张了张嘴,还是哑了声。
竹枝在石凳上敲击着,清脆的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足以让人警醒,刚休息了一会儿的女孩儿又往场中集合,开始了下一轮的排演。
清歌起身,南烟也走回到南轲身边,她没有再看她们舞蹈,也不忍心看到那被鞭子抽红的胳膊,“给,伤药还你!”将那小小的白瓷瓶还给了南轲。
“自讨苦吃!何必去讨好她呢?”南轲很不理解南烟所为,在他看来,弱肉强食是生存的天理,也没有必要对可能是自己对手的人和颜悦色。
“不是讨好,只是不理解。”不理解她的逆来顺受,也不理解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是为了哪般,仅此而已,只不过,并不想跟南轲多做解释,三年一个代沟,他与她之前又何止千年而已,不知道有多少个代沟呐!
更何况,他与自己所受的教育不同,并不会明白的。“走吧,太阳大了,天热!”即便是在回廊下,晒不到太阳,还是感觉到热气涌上,想来还是房中清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