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飞舞着扑向了廊下的灯火,机灵地从顶部进入灯纱之中,灯纱中的阴影一晃即没,地上又多了一具焦灼的飞蛾,它不甘地挥动着还算完好的半只翅膀,仿佛祈求一般,一双黑眼珠还望着头上那依旧耀眼的光芒......
“老六,发什么呆呢?”一只黑色的靴子踩住了它,它的挣扎不甘全都在眼前消失了,只看到那只靴子的颜色浓重得抑郁。
“没什么,五哥,你怎么来了?”抬起头,将手背在身后,刚刚,他想拯救它的,可是......有些惋惜,却将这种心思藏在平静的面容背后,不让人察觉。
“主子找你!”一句话交待了来意,拍了下南轲的肩膀,“走吧,一起过去,似乎又有什么事情了,只让咱们几个过去。”说话间还有些顾虑,主子发现了什么?应该不是吧!那件事只有自己和她知道,如今她也死了,应该不会有人知晓了,可那纸条,想到昨日在枕上发现的纸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让眉宇紧锁。
“五哥,出什么事了吗?”发现了五哥的不对劲儿,这个精明能干的五哥竟也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当下也没心思再管哪飞蛾的死活,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去了再说吧!”有些烦躁,近日暗卫的活动也频繁起来,甚至没了规律,而面前,一个机会带着明晃晃的光芒出现在眼前,荣华富贵似乎唾手可得,可是,怎么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上次为了那事,已经折了一个老二进去,这次若是再有什么代价,只怕这帮兄弟都要在自己手上交待了。
“哦。”沉闷地迎了一声,五哥一向笑脸迎人,此刻的躁怒更意味着事情不寻常,又是为了什么呢?疑虑与担心交错,南烟的一张笑靥个更是不时浮现在眼前,让心愈发不安,真的出事了吗?
舞蹈,乐器,礼课,与昨日无二的课程,大概是因为熟悉了吧,又或是因为心定,南烟倍感轻松地度过了一天的学习,与清歌说说笑笑,也不再理会罗翠的种种,本来也不是多么在意的。
礼课之后的补课可就不是那么轻松了,清歌虽然一直学得很认真,但却不是一个当老师的好材料,讲述时总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许多东西她也只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在讲的时候,也是模糊地一语带过。
除了正在学着的舞,乐,礼,还有棋,画,诗书,歌赋四项以前学过的,而那礼课,不过衣、食、住、行四大类,但却最为复杂,当听清歌说她们自来便在学礼课,南烟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了。
“礼食日常之仪,逢大典佳节也必用之,仅衣类,便有着服,着妆,束发,选饰四项可分,在你来之前,我们不过刚刚学完衣类,......”清歌有条不紊地为南烟补课,却也不知挑出重点,只是将内容全面缩水而已。
想到那眼花缭乱的衣服,如果看,还可称作赏心悦目,可穿,却又是另一回事了,两人窝在礼室中,那衣柜一打开,再配着清歌对于各种物件的穿戴讲述,南烟只觉头大如斗,从来她也不关心衣物之事,若看,也只知好看与否,此时竟还要看出材质,看出贵贱,这哪里是容易之事,自己之前实在是太过乐观了。
“清歌,先讲别的吧,改天再讲这个,听了好一会儿了,我怕记不住。”找了个借口,让清歌停下了那如同催眠一样的授课。
“这个是最基本的,四卫说礼课并不单独考,只在大考那天,所有人发挥所学,将自己妆扮得当。南烟到现在还不会束发,到时刻怎么办才好呢?”清歌眉心一拧,有些发愁地看着南烟那个不伦不类的马尾,因授艺期间对这些并不作要求,她方得过关,若是大考,......可怎么办才好?
细细打量着,发现南烟竟光脚穿绣花鞋,清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南烟如今竟还不知先着袜再穿鞋,想必里衣也是没穿吧!”
“哪有,我明明有穿肚兜的!”南烟强辩一句,非为不知,而为不为,那里衣虽是丝织,但夏日里穿多热多,又没有空调风扇,何苦自找罪受,至于那袜子,简直就是棉布做的鞋套,她们都不怕捂出脚气来啊?!想到这儿,不由又开始埋怨南轲烧了自己的衣物,好歹留双袜子也好啊!
瞪了南烟一眼,清歌坐到一旁再不言语,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样费心为人操劳,可那人却是如此不成器的样子,实在让人气恼这一番辛苦何苦来哉。
“清歌,”走过去扯扯清歌的衣袖,“好妹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大考那天一定穿戴整齐,便是热死也穿戴整齐,可好么?”做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清歌,南烟也明白清歌是为自己好才生气的。
“你呀!”无奈又好笑地扯了一下南烟的脸,清歌实在没有办法与她生气。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再学这个的,不过是打扮好而已,我也会的,定不会有差错,清歌你就放心好了!”这点儿自信南烟还是有的,怎么说,现代的化妆也比古代强吧,只是材料比较犯难。
再看一眼南烟,清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罢,大不了那天我早起去帮你好了!”起身将手上的衣服放入柜中,“走吧,这礼室也不宜久待,入夜后,除了房间,哪里都不去为好。”虽然庄内规矩并没有说夜间不可入礼室,但平时习惯了依规矩行事的清歌总觉得这样做不好,若不是只有这里才有这些衣服,她一定不会偷偷到这里来。
点了点头,南烟也觉得注意点儿好,看看手表,也已经十一点多了,还要在十二点放狗前赶回房间,也是时间走了。
“地图画好了么?”一个女声乍在门口响起,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人急忙返回,清歌拉了南烟躲了起来,蹲到了柜子后面。
门被推开了,紧接着,有人走了进来,进来的人十分小心地左顾右盼。
南烟不由庆幸自己和清歌没有点灯,再看那两人,男子无甚特征,脸上蒙了一块黑巾,身上穿的是与南轲一般的黑衣黑裤,是这庄中男子惯用的装束,而那女子,也用白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亮,眼眸明亮冷酷。
“你别急嘛!也不小心些,若是被主子发现,我活不了,你也死定了!”男子似乎为女子的冒失而不悦,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怒气,还有着一些委屈求全的意思。
“哼,即便不为此事,你以为你上次那事不是死罪么?!”女子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地图拿来!待我的手之后,用不了两天,你也就自由了,荣华富贵也不在话下,还需要我保证么?”
“不用不用,你们烟雨楼的话还是信得过的。”那男子似乎下了决心,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笺递给了那个女子。
女子接了过来,看也不看,直接收入怀中,“后日,罗翠会逃跑,依惯例,应是你们四卫与田老一伙人追寻,你届时逃到乌云镇南府,会有人来接你的。”
“也罢,即便我不如此,你们早晚也会......算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出去。”男子还是有些犹豫地说着,摆了摆手,似乎十分劳累的样子,坐到了一边儿的床上。
女子再没有看他,微微颌首,然后迅速地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