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宝帐,一缕香魂,绝色女子正拥被而眠。没有恶梦侵袭,没有相思困扰,没有决别惨痛,只静静地侧卧在宽大的龙床上沉沉地甘睡。那睡姿恣意可爱如仙子醉卧花丛,容颜俊美之精致清冽如潺潺溪水拂过干涸的心田,让人望到便会全身的沉醉心动。青丝如瀑,散乱纠结在柔白的软枕上,勾勒出一幅曼妙生动的泼墨山水。细枕上酒红的牡丹衬着晶莹如玉的小脸有些个苍白,刻骨的弯眉微微蹙着,翕动的鼻翼细腻晶莹,吐呐之间,醉人的幽香轻轻荡荡,晕染了一床的诱惑。
皇上静静地驻立在宝帐外,高贵俊逸的龙颜上温情沉醉。素手细腻温柔地撩起透薄的纱帐,望着帐中绝美的女子心柔到了极处。袅袅烟云晕染在波光潋滟的瞳眸中,勾成了刻骨铭心的绝唱。那丝丝缕缕的异样柔情从心底升腾而起,那明明白白的焦灼渴望让他久溺不惊的心起了层层的涟漪。他最不缺的便是女人,最不珍惜的也是女人,可这一次仿若有些不同了,望到她的第一眼,便让他鬼使神差魂不守舍了。仿佛久久的游戏人生,苦苦的焦燥等待,便只为了这一刻……
不是非要得到,只是太牵扯心魂,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处境,可就是无法抑制自己鬼使神差的心!怎么办?抑制不住的思念便让他不顾母后的严令偷偷去监牢看她,那一望,便让他再也无法放手……那一刻,他明了,那便是自己想要的女子!心在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清醒和灼渴,让他不得不费尽心机地得到她……
一夜之间,他深思熟虑,盘亘好一切……
细腻逼真的人皮面具,身形相似的柔美女子,偷天换日地调换了毒酒,满天过海地把她偷偷带出牢狱……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又让他无怨无悔……只是心太深,情太真!皇弟的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他感同身受……兄弟间陌名的心电感应,让他望着帐中的女子心中升腾起一股庆幸!庆幸爱她的心一如皇弟那般深烈真挚,怎么办?欲罢不能,欲罢不能……便要揽在怀里,收在心里,一生真心拥有……
皇上云曜站在帐外久思不语,感慨万千,帐中的女子却依然甘睡入梦,一截玉荷般柔滑的手臂不经意间伸出了锦被,精致的小嘴扁了扁,仿若在梦中尝到了好吃的美味。皇上一声无声的浅笑,挑起纱帐,轻轻坐在了龙床上,抓着那一截耦荷轻轻柔柔地掩进大红的锦被里。望着她,心溢满别样的柔情,心事便这样毫无掩饰地静静流淌!云曜眼前一阵恍惚,仿若一同与她进入梦中……
突然娇美女子一声嘤咛,在轻柔的锦被里一个恣意的轻翻,素洁精致的容颜突然翻转朝上,一瞬间似百合吐蕊绽放,润白细腻中透着淡淡的红晕。惹皱散乱的内衣便那样轻轻地敞了开去……云曜心一阵紧窒,内心深处腾地燃起了一把火,干渴焦灼般吞咽了一口空气,女子细腻修长的脖颈莹润如玉,精致柔美诱人的小锁骨可爱细滑……云曜蓦地别过了脸去,许久,才轻轻地吐呐呼吸后,自嘲地一笑,坦然地转过了身。为她,温柔细致地盖上了锦被……从未有过的羞涩红晕沾满了全身,珍惜怜爱的心绪便那样毫无掩饰昭然若揭地溢满了双眸……
“传下去,午膳便在伊香殿吃了……”皇上轻轻地喝道,站起离身,温柔地放下轻纱帐,回眸一笑,转身离去。
温暖如春,轻风和煦,我在花香扑鼻袅袅香气中睁开了双眼。一跃坐起,习惯性转了转手腕,人却蓦地惊住了,轻纱宝帐,香烟袅袅,我一袭素白锦衣,大红的锦被,朦胧中室内都是精致奢华的装饰……
“咚咚咚……”我砸了几下昏沉的脑袋,有些痛;又使劲掐了掐柔滑的手臂,还是痛……我不是应该在牢房里……我不是已经饮下太后的毒酒死了吗?难道我已上了天堂?我没有喝孟婆汤吗?怎么还记得所有的记忆……心有些纠葛的疼,云烁……唉,不管何时,心里想的还是他!
“你醒了?”温柔轻颤的声音。
朦胧之中,轻纱宝帐外一个华贵紫衣的俊逸男子,不是牛头马面……
我挑开纱帐,赤脚下了床,“哎,是你……”一声惊呼!
“是我。”轻润柔和中透着一抹好笑。
青丝如瀑,垂落腰际,女子一身透薄的白衫,裹着一身的曼妙。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中惹人怜爱。
同样的容颜,不一样的温度!不一样的心跳!云曜顿时有些焦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强烈的悸动!
女子低头沉思,随手又狠狠掐了下手臂,‘咝……’还是痛,“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你也……”
颤口轻呢,莲步上前,走到他面前素手轻扬,掐住了他高贵俊逸的容颜……
旁边的王内侍一阵倒抽气,身子颤了颤,挥挥手,和目瞪口呆的小宫女内侍一同退了出去。
“咝……轻点轻点,很痛很痛……”皇上云曜有些啮牙裂嘴,心里却溢满浓浓地享受,他何时受过如此的谑待?
“你也是人不是鬼……”女子惊怪一句。
掐白的脸腮立马殷红,云曜好笑地一吸脸腮,嗔怪地道,“我当然是人!你也不是鬼……”
“真的吗?我没有死吗?是你救了我吗?”女子一声欢快,紧紧抱住了他,晶亮如宝石般闪烁的眼眸中透着重生的欣喜,“那我可以去找云烁了……”女子一脸兴奋,丢掉他,欢快地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你不能去找他……”云曜心中一揪,眼一利,轻轻扬扬地说道。
“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不能去找他?我是他的妻……”女子停下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对于他,你已死去……对所有的人你都已经死去,除了我……”云曜望着她认真地道,该残忍的时候便不能手软。
“什么意思?对所有的人我已死去……”女子一脸惊愕,低下头默默思考,“不是你赦免了我,太后也没宽恕我,是你偷偷救了我……”许久,女子抬起头,望着他,轻轻呢喃。
他轻轻点点头。
“为什么?”女子眼中一抹心伤,泪水如瀑滑过细腻的云腮。
“因为我不容你死去……你对我很重要……”云曜望着悲痛的女子心中顿时柔软。
女子惊讶地抬起头,不相信般望着他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只不过才见过两次面……”
“有些人在身边相守一生也不见得同心,而有些人相望一眼,便是一生……是缘份,是天意……”云曜梦惑般喃喃自语。
“可我爱的是他……”女人眼中的伤情无法掩饰,泪水似轻泉狂流不止。
“我可以等……哪怕用一生,我也愿意……”云曜眼中是少有的坚决,望着女子痴痴地说。
“不,不,皇上,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世上那么多的美人都任你挑选,我绝对不如她们,我无才无德无品无貌无家势无钱财,我一无是处……我……”女子理屈词穷地数落着自己,抓住他的锦袍,眼里有深深地哀求。
“可我只想要你……”云曜望着她,毫不退缩地说道。
一句惊雷钻进女子已混乱不堪的心里,击溃了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女子颓废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无声悲哀地啜泣,让云曜的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不能心软,要留住她,就必须打碎她心中所有的希望!他要她的心,她的无怨无悔,她的心甘情愿……哪怕用一生去挽留,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因为心早不容他退缩了……”
“传膳吧……”云曜故意不理脚下的女子,轻呼一声,便抬脚坐到了软榻上。
地上的女子哭得一塌糊涂……
软榻上皇上云曜食而无味……
“咕噜……”地上女子懊恼一皱眉心,丧气地捂住了肚子,哭得肠子都抗议了。
“你若起来老实吃饭,我便带你去见他……”云曜不轻不淡的声音从饭菜的幽香中轻轻飘来。
“真的?你怎不早说?”女子惊怪一声,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奔到软榻上,望着满桌子诱人的饭菜,口角流水,一副馋相。云曜不动声色,只是眼中的好笑快溢得流淌出来。
四下望望,没有多余的筷子。女子抬眼一瞧,素手一抓,便从云曜的手里轻轻快快夺过了银箸,急忙夹起美味的饭菜狼吞虎咽起来……云曜望着她哭花的小脸,眼里心里全是怜惜心疼的庞溺,好笑地望着她狼狈的吃相,挥手斥退了欲再送上银箸的内侍,自己也不吃了,只是用银勺不停地往她碗里夹着饭菜,“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嗯嗯嗯……饿坏了……”女子满嘴塞满了食物,依然唔咽地说了一句。云曜心里顿时溢满心疼,在牢里有的吃就不错了!也不知她饿了多久?唉,母后也真够狠的!此生绝不能再让她受苦!一定要好好地呵护她。云曜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一顿饱饭,撤掉残羹冷菜,女子打着饱嗝,非常没形象地斜靠在软榻上。云曜好笑地望着她,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满足。
“我们什么时候走?”女子依然不忘他的承诺。
低沉一声,“你休息好了便走……”
“那走吧!”女子一跃而下,轻轻对着他说。
云曜眼神一暗,“那你也得换身衣服再走……”
湛王府,白缦满天,一片悲声凄凄。
太后终后悔,最终也承认了她身份。今天,湛王府为湛王妃海珠子行葬礼!
白幡满天,十里长街一片悲叹!哀泣有之,悲痛有之,叹息有之,欢喜有之,庆幸有之……总之,围在长街两边的人们脸上情绪复杂难辨。一些深闺内苑的小姐不惜抛头露面也要一瞻湛王爷风姿,湛王爷对湛王妃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情怀又一次勾动了深闺女子蠢蠢欲动的心。尽管此刻那个一身缟素扶棺悲痛的人儿已伤心欲绝,丑态毕露,可望在善良的人们眼中和心动的女子心里,却成了情深意重的男人楷模!一时之间,湛王爷云烁成了人们心目中的‘情种’,他又一次成功地撩起了深闺女子荡漾激昂的春心。
不远的高处,一辆精致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微微掀起的云帘正好能够看到这悲凄的一幕。心伤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她此刻才真切地明白,他话中的她已‘死’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在所有人眼中已昭然‘死’去,不容置疑!惊天动地的葬礼已永远地把她埋葬……她在他心中已死……
“啊,湛王爷晕倒了,湛王爷悲伤过度晕过去了……”人群中一声惊呼,人头颤动,人们悲呼着感动着湛王爷的情深意重……
女子心一揪,断肠的泪水狂流,心中某个地方已痛断裂开,几欲站起的身形又萎顿地坐下,抓着车帘的玉手已纠葛的发白。云曜一望,目的已经达到,心叹一声,素手轻挥,马车便缓缓地驶去。车内,女子再难忍悲痛放声大哭,声声哭泣断人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