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濮阳冀赶到乐果园的时候,王府专管他病痛的王大夫早已得了他的命令,已经在替慕容思音诊脉了。
屋外他的几名夫人表情各异,有的显得有些担心,如大夫人方晓染;有的显得心不在焉的,如四夫人司空若曦;有显得看好戏的,如三夫人容心绿;也有一脸平静的二夫人杨倩儿。虽然四人表情各异,但见到濮阳冀的表情却如出一辙,那就是爱慕,就连各自的丫鬟也有免不住脸红的。
众人见濮阳冀走了进去,便也找到合适的理由跟了进去。
再加上后来赶到的陆南风和彩云,聚了一屋子的人。
只不过她们注定要心痛了,因为濮阳冀对她们热切的眼神视若无睹,看到一群人聚集在房里只是平添了几分不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虽然濮阳冀是在询问王大夫,但几名夫人总觉得他是在质问她们。声音很冷,一下凉透了她们的心,再看到一向只为王爷就诊的王大夫,不免嫉妒心“滋滋滋”地冒了出来。还有这怡兰阁,哪个女人不肖想啊,占地大不说,还是府中除却濮阳冀住的正阳院以外最豪华的院子,听说只有刚建成时王府女主人住过,后来一直空置,这个慕容思音到底是啥好命能住进来?难道就因为怀了王爷的孩子?偏偏她们几个入府这么久,没哪个肚子有半星点的消息,就连王爷的通房也不曾有。
众女子一脸的嫉妒和愤恨,恨不得要把躺在床上的人凌迟,也恨不能那个人是自己。
隔着大红色绣百合花的纱帐,慕容思音把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她不小心对上濮阳冀略有怀疑的目光时,不由得有点心惊外加心虚。这男人到底是不是人,纱帐虽薄且透,到底还是朦朦胧胧的,他怎么能这么精准就找到她的目光?
“慕容侧妃这是受了惊吓所致,怀了孩子本就娇贵,一时惊吓难免动了胎气,好在发现得及时,老夫这就开些安胎的药,喝了汤药再好好静养就没事了。”隔着绢帕诊了一会脉,王大夫方收回手向慕容思音说道。
其实王大夫早就看出慕容思音并没有动胎气,只是陆南风这小子一路上唠唠叨叨的他也听出了端倪,不就想看戏吗?再说能跟着濮阳冀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主子之间要玩,做奴才的也只有配合了。
王大夫说完便告退了。
几个夫人看着王大夫略有些佝偻的背影,恨不得上前扯住他,好让他为自己诊治一番,怎么两年都不曾有孕,只有生了孩子才算在王府真正站稳了脚跟。
濮阳冀本只有点怀疑,再看到忠于自己的王大夫向慕容思音而没向自己回禀就万分确定了,不过他没有揭穿。冷冷地扫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几个夫人,最后看向离慕容思音最近的洛儿,再次询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语间似有千年不化的寒冰,让早已想好说辞的洛儿都抖了音。
看到这一幕,陆南风直接傻眼了,心想爷傻了吧,侧妃这么简单的把戏他都看不穿?虽然王大夫那里是他授意的,只是想把王府后院的水搅得更浑一点而已,可他没想到爷不闻不问就一面倒向侧妃。果真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洛儿也是个来事的,短暂地稳了稳心虚后,直接“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回禀道:“王爷请息怒,都是奴婢不好。几位夫人要来探视侧妃,奴婢听您的令让侧妃好好歇息并没有通传,哪知三夫人以为奴婢狐假虎威打了奴婢一巴掌,侧妃听到吵闹声后受了惊扰,这才动了胎气。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该死。”洛儿不知道侧妃的这步棋走得对不对,只是今天一早看到王爷从自家主子屋里出来,她心想王爷是在乎侧妃的,至少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洛儿一番声泪俱下,连慕容思音都要竖大拇指了,暗叹她孺子可教。只不过容心绿按捺不住了,这不是摆明了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么?谋害王爷的子嗣,爷不杀了她才怪,而且她也不相信慕容思音能那么娇弱,就几声吵闹也能受惊吓动了胎气?胆子也忒小了点。
容心绿疑惑归疑惑,但她还没蠢到没脑子地说出来,毕竟连王大夫都说了侧妃的的确确因惊吓受了胎气。想到这不禁有些恼怒身旁的大丫鬟翠柳,就是她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说什么要来个下马威,对慕容思音也是更加嫉恨起来,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这个贱婢在胡说些什么呢?爷,绿儿只是关心侧妃,想着这府里的规矩我们得来向侧妃敬茶,没想到这贱婢仗着主子高人一等,便不把绿儿放在眼里,绿儿一时气不过才教训了一下,哪知道侧妃的身子如此娇弱。绿儿不是故意的,爷要为绿儿做主啊,如果随便一个奴婢都能欺到绿儿的头上,绿儿也不活了。”她一脸委屈地跪在濮阳冀脚边哭爹告娘,边哭还边向方晓染投去希冀的目光,希望她能适当地帮衬一下自己。
不愧是东兰最大皇商的女儿,容心绿一身穿着不菲,环佩叮当,随着她下跪的动作,头上的金缕点翠的发簪流苏乱颤,恍花了一群人的眼。
虽然容心绿哭哭啼啼的,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表达的很清楚了,那就是她是好心好意来探望侧妃,没想到慕容思音却纵容自己的丫头奴大欺主,结果反累了自己动了胎气,这都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倒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看她对着濮阳冀委委屈屈、不甚娇羞的模样,想必平时很得他的宠,难怪乔嬷嬷和小雨儿那么嚣张,仗着王爷宠爱她们的主子,以为没人敢把她们怎样。
“爷,妾身以为这都是一个误会,心绿妹妹也是年轻不历世事,索性侧妃也并无大碍,不如就对心绿妹妹小惩大诫,此事就揭过如何?毕竟一家人还是要和和睦睦的才好。”方晓染知道自己逃不过,谁让三夫人明面上自己的人呢?便扭着婀娜的身姿款款走到濮阳冀面前柔声说道。既贬低了容心绿年轻不懂事,又暗讽慕容思音年纪大历事多给人下绊子,既惩罚了容心绿好给慕容思音一个交代,又只是小惩受惠于容心绿,当真有几分手段,不愧是神王府执掌中馈的。
方晓染想要两边都不得罪,又想讨好于濮阳冀,慕容思音怎会如她的意。
而且,绿儿?妾身?都是妾而已,竟还耍起了主母的派头,神王府当真没啥规矩。
“爷,这事怎么能怪三妹妹,都是妾身这个小丫头惹出来的。昨天大夫人分配给妾身的乔嬷嬷仗着妾身初来咋到不服气,还给妾身一顿气受,妾身气不过就把她们给发卖了。却不曾想到原来是三妹妹好心给妾身的人,刚巧昨天洛儿见妾身受了气打了乔嬷嬷和那个丫头,估计这两人平时伺候三妹妹甚是会卖乖,三妹妹因此受了蒙骗也不一定,今早便借着探望的由头向妾身讨个说法,洛儿又护主心切,这才导致了争吵。妾身昨晚受了气本郁结于心,再加上受了惊吓就动了胎气,不过想来三妹妹是无心的。”慕容思音在晨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虚弱地向濮阳冀说道。一席话,既点名首先是容心绿纵容恶奴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又点名执掌中馈的方晓染犯了识人不清的错误。
容心绿闻言气愤地瞪向大红色的床幔,而方晓染只是一瞬间脸色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温柔和善的脸色,实则快咬碎了一口银牙。
慕容思音对容心绿愤恨的目光浑然不觉,只是看到洛儿还跪着非常不爽,又颤巍巍地说:“爷千万别怪罪三夫妹妹了,就让三妹妹起来吧,地上凉别受了寒,洛儿,还不快扶三妹妹起来。”她的丫头没错,凭啥让人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