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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冀看她瞬间变得阴鸷的眼神,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冷声警告道:“别动她,她是我的底线,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威胁她!居然又为了那个女人威胁她!

轩辕莹儿死死地咬着自个的嘴唇,想不让自己的痛苦流泻出来,最终功亏一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听到那个“死”字,濮阳冀终是不忍,上前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得不到他的心,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罢了。轩辕莹儿痛苦万分,猛然拍开他的手,怪笑道:“你说她要是知道你当初娶她的目的,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濮阳冀心中一窒,想到在静思院时那双故作坚强的眼眸,心头像针扎般痛起来。

当天晚上濮阳冀没有回怡兰阁,慕容思音也没找着机会跟他详谈,心想两人沉静一下也好,她也要想想对未来的打算。

第二天忙着安排人手整理清惠院,接慕容清惠出静思院。隔天司空易又来接胞妹回驿馆,免不了要招待。接下来几天更忙,到了年关了,洛儿不在,她要忙魅香阁过年事宜。府里婆子、丫鬟、小厮的打赏,因为第一年接触这事,免不了要多花点精力,一连几天竟是到了大年三十,慕容思音算了算她跟濮阳冀七天未见着面了,她用忙碌来强迫自己静下心,可夜深人静之时还会觉得不习惯,少了熟悉的怀抱,便开始抱怨床太大、屋子太冷。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小鱼,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慕容思音对着门外吩咐道,听到小鱼领命而去的脚步声,才挣扎着起了床。

现在本是她午休时间,前两天忙她没想太多,可今天事情少了一些,压在心底的问题也就上来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就睡不着了。

陛下驾临王府隔天濮阳冀就消了假,继续上早朝办公务,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忙,总要到她午睡过后才回来,回来了也是窝在正阳院,楞是不踏进她的院子半步。

今天早晨起来小鱼还支支吾吾对她说听到府里下人在讨论,因为王妃不听王爷的命令气得老王妃昏倒,王爷生气了,碍于肚子里的孩子才没有惩罚。而且老王妃自从搬回清惠院后,一次也没召见过王妃,就连她每天早上的请安,老王妃也是拒不相见,府里的下人都在猜测王妃是不是离失宠不远了。

想必四个院子里的夫人、侧妃高兴坏了,连她们身边的丫鬟走哪都趾高气扬、脚下带风。

虽然真相并不是下人传的那样,可那男人什么都不说,她心里也有气。她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特别、温柔,可他似乎也没对自己表白过,除了怀了他第一个子嗣,好像也没什么吸引他的地方,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要不要继续努力下去,她又有些犹疑了。

在等待的时间,慕容思音也不要人伺候,就自己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发呆。

小半个时辰后,小鱼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王爷那有客人,奴婢进去倒也没拦着,只是王爷见了奴婢脸色不太好看,还很凶,听说您要见他,说酉时会来。”

这个时候有客人在,难道真的很忙?慕容思音思索着。

听到小鱼委屈地说着“脸色不太好看”之类的话,她又有些想笑。小鱼出身乡下,进府之前毫无经验,也不知道怎么让她在牙婆那里蒙混过关的,做了她的丫鬟之后虽大有长进,可还是改不了木讷、话长、抓不住重点等毛病,一般去正阳院传话什么的也不让她去,第一次单独面对濮阳冀难免会害怕,讲话断断续续的毛病也会出现,他是听了不耐烦才脸色不好看的吧。

想到他纠结着眉头却又不得不等小鱼把话讲完的无奈神情,慕容思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扫往日阴霾。

只有小鱼还傻愣在那,不知讲了什么让王妃这么高兴。

她这一笑,青沫等也觉得雨过天晴起来,虽然她们是王爷拨过来的,可人与人相处久了总有感情,再加上这位主子待人尊重,她们也希望王爷和王妃能和和美美的。

等待总是焦急的,慕容思音时刻关注着沙漏,见他到了酉时还没出现,心底微叹了口气,他向来言出必行,时间到了人却没来,估计今天的谈话又不成了。

过了一刻沈妈妈却来禀告说:“爷让王妃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慕容思音思索着出了院子,早有软轿在院门口等着了,坐了轿,发现竟是往静思院去。

静思院破落又偏僻,就算给下人居住都不合适,慕容清惠搬回清惠院后,她就让人把这里封了。

濮阳冀让她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清惠原先住的那间屋子灯亮着,慕容思音进去却没发现人,正疑惑着忽然出现了一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她怀疑是不是贼人,身边的青影却没有动,显然认得此人。只见那黑衣人对青影摆了一个手势然后又消失不见了,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青影掀了耳房的门帘让她进去,自己去了门外守着。

进门前慕容思音止不住心跳擂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连濮阳冀贴身护卫青离都不让知道,而且身份尊贵的慕容清惠在这一住就是多年。

耳房里摆设很简单,只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一个牌位,牌位前香炉里的香袅袅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濮阳冀就背对着她站在香案前,目光凝视着那牌位,深邃、幽远。

慕容思音走近一看,牌位上赫然刻着“慈母郁氏敏儿之位”,不肖多说,牌位上之人正是濮阳冀亲身母亲。

慕容思音忍着肚子不便,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濮阳冀也没有阻止。

蒲团可能用得时间久了,面子上的暗红色菇绒都褪了颜色,芯子也有些凹陷了。

磕完了头,慕容思音安静地站在濮阳冀身旁,她在等他开口。

“我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祖母身边,那时候父王常常不在家,母妃和祖母虽都出自慕容家却不是同一宗,关系也不太和谐,母妃晨昏定省的都不来祖母这边,何况是看我了。我问祖母为什么父王、母妃都不喜欢我?这时候祖母就很爱怜地抚着我的头,转身却偷偷抹眼泪。没过多久母妃怀孕了,我欣喜有弟弟妹妹可以相陪了,为此还偷偷去过清惠院看母妃,可还没到正屋就被母妃的乳娘抓住了,用藤条狠狠地抽我,我伤心为什么她的心要那么狠?难道我不是她的儿子吗?明明她抚摸着肚子的神情是那么温柔,可她在屋里始终没出来,任由一个乳娘打我。”说到此处,濮阳冀脸上闪过淡淡的嘲讽。“可惜她的儿子出生不过一个月就夭折了,据说她为此伤心了好几个月,之后把我领到清惠院亲自带我,好吃好喝供着,唯独没有温情,我想天下间母子大体就这样了。有一天她和父王吵架跑了出去,我担心她就悄悄跟着,发现她来到了王府最偏僻的屋子,在那里恣意畅快地鞭打一个女子,发泄着自己的怒气,从她们的对话中我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而那个被鞭打的女子才是生养我的人。我惊呆了,跑去找祖母,这才知道了真相。濮阳家祖先和慕容家祖先曾订下盟约,神王府历代王妃皆出自慕容家族,因为这个盟约,两个不相爱的人终身捆绑在一起。祖母也是慕容家的女子,嫁与祖父为妃,朝夕相处不免对祖父动了情,可祖父始终未能爱上祖母。祖母觉得她一生太凄苦,也觉得祖父面对不爱之人一生也很苦,她不想慕容家的女子背负她同样的命运,也不想父王一生不开心,于是早早就给他备了通房,那通房就是我的亲生娘。祖母未曾想到的父王还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拒绝我娘相陪,祖母不想一错再错下去,命人偷偷给父王下药让两人圆了房,一年之后生下了我。祖母很高兴,逼父王立我娘为妃,可父王终是没妥协,只立了我娘为侧妃,并按照先祖的盟约最终娶了慕容清惠为妃。父王两人都不爱,可我娘却生了我,这让慕容清惠嫉妒若狂,寻了个错把娘关到了静思院,一不高兴就折磨她。而祖母已暮暮老矣,府中仆妇又被慕容清惠全部换洗,可笑我还认贼做母。你不知道我见到她时,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呼吸一下都痛苦万分。”

濮阳冀低沉着声音在讲,慕容思音则认真地倾听,颠覆了以往她讲他听的惯例,难为一个不怎么开口的人一下讲了这么多话。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可她知道里面包含了多少的心酸,任谁都无法轻易饶恕杀母之人。所以他罔顾伦理囚禁了嫡母,她那看似高贵的姑妈恐怕日日夜夜跪在这蒲团上,为这名可怜的女子祷告并祈求原谅吧。所以他容不得慕容家的人,容不得对慕容清惠相帮的人,她也是慕容家的,得之他的信任和呵护是不是该感谢老天?

慕容思音就这么静静地陪在一旁,陪他一同回味着过去忧伤的岁月,外面的烟花爆竹声不断,年味十足……

末了,濮阳冀拿过牌位,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用上好的织锦包了,命人送去给老王妃。这一刻他眼眸里的忧伤消失不见,冷冽、幽深重现。

慕容清惠见到牌位的情景慕容思音不知道,只是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慕容清惠正式搬回了清惠院,按照惯例该接受小辈的拜年礼,可一大早马妈妈就来怡兰阁传话说老王妃夜里又受了风寒,未免把病气传给别人,就免了王爷和王妃的礼。

濮阳冀未发一言,只是用冷飕飕的目光看着马妈妈,把她吓得连滚带爬跑出了怡兰阁。濮阳冀接着就换了朝服到宫中朝贺去了,两国太子都在,他少不了要去露露脸。

慕容思音也乐得自在,婆媳向来是天敌,何况经过洛儿一事,慕容清惠对她恨之入骨了,不拜见就不拜见吧。

打发了来请安的侧妃和夫人,让怡兰阁的下人都参与包饺子活动。各式各样的馅料做了十来种,引得陆南风都前来蹭吃,一连吃了三大海碗,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份,说是捎给还在浆洗房的洛儿的。

慕容思音哑然失笑,洛儿是她的丫头,自己能少得了她么?饺子一出锅她就命人送过去了。可看着他提着食篮屁颠屁颠跑去浆洗房的样子,慕容思音才后知后觉道:“这小子不会看上我们家洛儿了吧。”

青沫、小鱼和沈妈妈们听着大笑,可在她们没注意的角落,晨儿黯然失神。

相比怡兰阁的其乐融融,清惠院却显得很冷清,一点年味都没有。

慕容清惠嫁进王府之前知晓未来的夫君有一名侧妃,但她不在意,这个社会男人多得是三妻四妾,在她看来只有一名侧妃已经不错了。

可等她嫁过来后才知道这名侧妃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嫡妻进门之前,通房也好、侧妃也好是不容许生养的,神王府并没有声张,看着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她当然生气,几次三番想弄死,可当时的老王妃并不允许,既然如此她干脆把这孩子当成私生子,不给她上族谱,反正她会有自己的儿子的。孩子的母亲她也寻了个由头赶到了偏僻的院子,还把院子名改为静思院,一个下贱之人也配生下王爷的子嗣,就让她静静地反思她荒唐的错误吧。

濮阳家的男人从来都是英俊迷人的,她早就对王爷芳心暗许,知道会从慕容家挑个嫡女做王妃,她不惜耍尽手段打败了最有希望的嫡支的大堂姐,最终如愿嫁进来,不止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神王妃之位,也为了得到那个男人冰冷的心。

她想以她的一腔热情,再冰冷的心也能捂热,可她的丈夫却不给她机会,除了每月几天例行公事般会跟她同房,其它时间根本就不在府。

她知道他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恨,她拿那个女人没办法,但府中还有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贱女人,于是她找到了发泄自己怒火的办法——折磨那个贱女人。果然每次折磨她后,她都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从此开始乐此不疲。

两年后,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在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她就清楚地知道这个孩子小命难保,但她还是奢望着、祈祷着。

她那今生只见过一面的可怜孩子,最终还是死了。她为此伤心了好久,伤心过后就想着努力养好身子,没关系,她还年轻,还能再生。爱情抓不住了还有权力,而儿子是她抓住权力的凭仗。

可她的丈夫却再也不进她的房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把她最厌恶的那个孩子领到身边,所幸这孩子也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了自己的利益,除了她的人,她换洗了全府所有奴仆,对外就宣布她生的孩子没死,反正这孩子也一直深深养在府中,不让他接触世人,想等他年纪稍长看不出时再混淆视听。当时的老王妃和她的丈夫,因为对她的愧疚,也为了孩子,欣然同意了她的做法。

可濮阳冀就是一条养不家的毒蛇,偶然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她毫无所觉。

老王妃死后,丈夫也离开了家不回来,身为神王府接班人的他开始参与政事,对他她一直是压制的,心中甚至嘲笑他有什么能耐能管理国家大事,可他做得很好,比他父王更甚,渐渐地闯出了声名,也渐渐得砍掉了她的势力。

等她猛然发觉不对劲时,他跟她撕破了脸皮,处置了她的乳娘,换了她所有贴身的人,对外说她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宜见客,却把她软禁在静思院,曾经她折磨他娘的地方,让她日日夜夜跪在他娘的牌位前忏悔。

忏悔个屁!慕容清惠狠狠地砸了郁敏儿的牌位。

想到昨日那婆子把这贱人的牌位送来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就生气,说什么“传王爷的命令,老王妃虽然离开了静思院,但每日的功课还是不能落下”,她都对着这牌位整整跪了七年了。

她才是这神王妃的女主人,郁敏儿算什么?不过是个低贱的贱婢!

“老王妃不可!”马妈妈看到她砸牌位,心漏跳了几拍。“这里到处是王爷的人。”

马妈妈原本只是慕容清惠身边的二等丫鬟,濮阳冀处置了她的乳娘和其她贴身之人,她才上来的。本来只在厨房管事伺机而动,慕容思音来了之后她以为有了机会,没想到大意失荆州。

被罚去静思院后几个月,马妈妈才知道这所谓的静养是怎么一回事,濮阳冀的人时刻在暗处盯着她们,老王妃必须每天在郁敏儿的牌位前跪满八个时辰。

“怕什么!”老王妃犹嘴硬,但看到监视她的黑衣人探出头来还是闭了嘴,冷着脸看马妈妈小心翼翼地拾起牌位擦了擦,重新供到香案上,并燃了三支香递给她。

等慕容清惠插好香重新跪在全新的蒲团上,门口传来一丝响动。

“老奴去看看。”马妈妈走了出去,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五夫人来了。”

新晋姚侍郎的女儿姚玉仙?她来干什么?

夫人地位低下,按礼是没资格踏进清惠院的。

“你说这个五夫人是不是暗中帮忙之人?”慕容清惠思索着悄声问马妈妈。

她在王府的势力基本被那个小孽种砍光了,以为就要在静思院呆到老死,没想到那日午后有人引开了护卫,从门外塞进一张纸条,布置了当天的计划,这才有了机会。

“这个老奴也不知,不如见上一见?”马妈妈建议道。虽然搬回了清惠院,但到底处处受人掣肘,要想摆脱这种尴尬困境,最好的办法是重新掌权,五夫人虽是夫人,但好歹也是侍郎之女,王爷总要卖三分面子,有她相帮,势必增加了助力。

慕容清惠略一衡量,点了下头。

马妈妈喜上眉梢,快步出去相迎。虽有人监视她们,但毕竟在暗处,治国必先齐家,王爷无论如何还得顾着伦理纲常,有人进来看望老王妃,他是没办法阻止的。

以前老王妃得势掌家时,身边有乳娘,耀武扬威、风光无限,她看着也是心痒难耐,好不容易上来了,老王妃也失势了,人家说宰相的门房还三品官的,何况是神王府,她也是有儿孙的人,儿子却只是在老王妃的陪嫁庄子里管几亩薄田,她要想有当初乳娘的风光,只能心无旁骛地助老王妃。

浆洗房,二夫人杨倩儿由丫鬟金戈陪着坐在一旁,粗糙的凳子咯着她有些不舒服,但她毫不在意,双眉紧蹙,一双清冷的眼眉充满忧愁,看着屋子里洒进来的日晖不知神游去了哪里。

浆洗房环境很差,一般都是最下等的仆妇当差,当然也有做错事的奴婢,主子惩戒她们会罚来这里。

顾名思义,浆洗房都是浣洗的活,等级高一点的就洗主子们的衣物,次一点的洗管事们的,最末等的则洗奴婢小厮们的。所以浆洗房堆了许多的衣物,为了安全,即使在现今最寒冷的冬日,也不能烧炭盆取暖,仆妇们的手因为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水里,经常被冻得红肿开裂。

洛儿是王妃身边一等一的丫鬟,虽然做错了事被主子罚来这里十天,但浆洗房的管事妈妈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当成一般的丫鬟,只让她每日洗完主子们的衣物就完了,而且主子们贴身小衣都是身边当差的洗,送来这里的只是外头那件,所以这活还是挺轻松的。

此刻洛儿正焦急地在一堆织锦衣物中翻找着,明明屋子里冷得很,她却在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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