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了整日,吃完香喷喷的烤鱼大餐,一夜未眠带来的疲倦让她呵欠连连,平日里专门喜欢和她斗嘴的臭狐狸今夜却一反常态像个愣木头般静坐不语,那薄薄的双唇轻轻抿着,弯成淡淡的弧形,在脸颊边晕开浅浅笑容,一直保持不变。
“狐狸,你……笑什么?”
那温和的目光,迷人的浅笑,在她视线里渐渐模糊,瞌睡虫要来谁也挡不住,敷衍地问了一句,努力地撑开美眸,头都却点得如捣蒜。
“你,真的想知道?”
仰头望着繁星点缀的天幕,眼里闪过一丝羞涩,俊逸的脸颊微微泛红,他,忽然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说……我听着呢!”
漫长的沉默,他却总不开口说话,累积的疲累终于将垂死挣扎的她打败,倦怠的眼皮,轻轻阖上,嘴里,却仍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找到了一样很珍贵的东西……”
夜,出奇静谧,大漠里恣虐的风,今晚也识趣地收敛了往日的嚣张,跳跃的火堆里时不时迸出几粒火星,在她轻笑的唇边,粲然滑落。
耳边,除了干木‘啪啪’燃烧的声音,就是自己强而有力清晰的心跳,‘砰砰’,‘砰砰’……
心脏,强而有力地扩张,收缩,振奋的它甚至将衣物撑起,迫不及待。
明明是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却因带着隐晦的含义,让他脸上火辣辣地烧,那灼烫,竟甚过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又偷了谁家的宝贝?”
因为梦中的美好,明净小脸上,挂着动人心弦的微笑,明明已经入睡,她却可以对答如流。
“宝贝?对我来说,的确是最宝贝的东西,只是,这一次,要得到,怕是不易……”
丫头,你可知道,你就是我心中灯塔的守候,在层层迷雾中让我看透。
对我而言,这世上,最最宝贵的,就是你啊!
只是,你是否知道,是否看到,又是否能感受得到呢?
回应他的却是无声静默。
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墨黑的眼珠微微流转,闪烁不定,眼角的余光,忐忑地瞄向火堆对面的人儿。
好家伙!在他说到最关键的时刻,居然睡着了!
细嫩的脖子早已支撑不住那小脑袋瓜的重量,垂下,抬起,垂下,抬起,钓鱼无数,惹得坐在对面的他忍俊不禁,无奈又心疼的笑意,自然而然地爬上唇角。
微微起身,有些顾虑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偷吃糖果又深怕被人发现的小孩,银狐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嫣然旁边,兴奋地落座。
挺拔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宽阔的肩,托得高高的,一只手,温柔地伸出,将她轻垂的脸,扳向肩头。
温柔如水的眸光,恣意地在她恬然的脸上流连,凝着她挂在唇边满足的笑容,他竟然也咧开嘴来,笑意盈盈,一口洁白的牙齿,也闪耀着幸福的光泽。
轻轻地,拂开遮住她眼睛的发丝,他仿似对自己又仿似对身边的她轻问。
“丫头,如果我捧出自己的心来交换,是否就可以得到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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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整晚,他就这么望着她的睡颜,不知疲倦,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和她相依到老。
只是,身上却背负着沉重的使命,这世上,等待他去救赎的人,太多太多。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起身,抱着她,走回小屋,轻轻地将她放置在石床上,恋恋不舍地忘了一眼,便拿起桌上的剑,蹑手蹑脚地带上房门,离开了。
毅然迈入漫漫黄沙的他不知道,门关上的霎那,床上的人,已经心有感应地撑开了美眸。
伤还没好,这家伙又要去干什么坏事?不行,她得跟着他!
主意一定,匆匆起床,随手拿了一件他的黑衣套在身上,嫣然便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个小不点一般大小的黑色身影背后。
自知技不如人,轻功不到家,为了保险起见,她一直都跟他保持着一大段距离。
“躲躲藏藏的,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阁下跟着在下,所为何事?”
正在她为自己没有暴露身份而洋洋自得之际,银狐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犀利的眼神,让做贼心虚的她咋舌。
“这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说我跟踪你?”
故意将声音放低沉,装出男人的嗓音,嫣然说得理直气壮。
“臭丫头,是你?”
她不是该在屋里好好睡觉的吗?怎么就跟出来了?
“死狐狸,还敢说,有好事也不带上我,居然一个人溜出来了!”
枉她乔装打扮,居然被他一眼认出来了,真是扫兴!不过,既然都知道了,就没什么好辩解的了,反正,今日,死皮赖脸地,她就是要缠上他!
他的伤才刚刚止了血,叫她如何放心?她的武功,虽然无法跟他比拟,起码也算上乘,必要的时候,为他分忧的能力,还是有的。
“臭丫头,你跟来只会坏我大事,快回去!”
嘴里恶狠狠地呵斥,心里却是隐隐地担忧。
冒险的事,他一个人去面对就好了,而她,必须隔离到安全地带!
“不要!你的伤还没好,我的武功也不赖,两个人一起,起码有个照应!”
事关他的安危,她岂能袖手旁观?
前夜的那种绝望无助,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你……你真是蛮不讲理!我这是去打劫,你以为好玩啊?”
对着那倔强扬起的小脸,他的眸中,腾地窜起愤怒的火苗,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打劫?好,那咱就一起去打劫!”
铿锵有力地甩下一句话,待银狐反应过来,嫣然早已窜到了前方几百米处,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这小妮子,为何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