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络离他们所在地方,他弯下腰,看着络离说:“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怎的跪在地上不起?”说完,却也不避讳扶着她的手臂就欲让她起来。
络离此时跪的有些久,空瘪的肚子早就饥饿难耐,只觉头昏眼花,只凭着一股毅力死撑着。桓宵的出现宛如救难的菩萨,关心的话语几欲让她就此站起来。可是,任凭桓宵怎样的用力,她仍纹丝不动的跪着。她不知桓宵与楚煦是何关系,让他不用对着楚煦见礼,而且毫无顾忌的就可以让一个受着惩罚的奴婢起身。但她不能,富贵人家总是这样依着自己的喜好就莫名其妙的处罚人,虽然她觉得不公,虽然她心里愤恨,但她若就这样起来,摆明了不把这个王爷放在眼里,她还不想得罪这个王爷让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桓宵使了几次力都不见络离起身,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在一边已经停止和沐之秋高谈阔论的楚煦。
“桓兄让你起就起吧。”楚煦不冷不热的扔下这一句,就和沐之秋说笑着往前走去,并不多看一眼络离。
“云姐姐,我扶你。”红蕊见楚煦开了金口,立即上前要扶络离。奈何络离的身子的过于虚弱,正欲起身的时候体力不支跌坐在地。桓宵看着反射性的想要上前扶住她,却被红蕊抢了个先,桓宵收回了伸出的手负在背后无意识的握了握拳。只听得红蕊嘴里关心道:“云姐姐,怎么样?”
“没事,不过是跪久了,肚子有些饿罢了。”络离坐在地上,摆了摆手说。
“桓大夫,你给瞧瞧,云姐姐到底怎么啦?”红蕊依旧不放心的说。
桓宵探出手放在她的脉门处,半垂着眼眸,沉吟了片刻后道:“云姑娘无碍,吃些东西就好了。”说着,变戏法般从袖笼中拿出了用白布包着的糕点,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的蹲在她面前,笑吟吟的说:“吃吧。这是在下早上刚做的,原本想带着去采药时吃的,你且先吃点垫点肚子。到落霞湖还有一段路。”
络离原本想着装病推辞去落霞湖,转念一想,醒来已有一月有余还未出过闲王爷府,此刻出去看看也好,看能不能探到那些河间流民的下落。当下感激得看着他,道:“多谢桓大夫,真是医者父母心啊。桓大夫的人品就是好,对待奴家这样的人也这样的仁慈。”
桓宵被她的言语逗笑,“在下可不可以理解成某些人的人品很差呢?”
他的笑容有中莲花般的清冽且带了些圣洁,微笑着的时候,他的眼眸不再是平时那般半垂,眼角有细细的笑纹,又有些可亲,而且有种感染人的力量,让人不知觉的跟他笑起来。
络离彷佛没有听见刚才他的问话,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手中的点心,末了还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这糕点不仅做的好看而且很好吃,香甜软糯,真是桓大夫自己做的?”
桓宵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将手递给了络离,络离一把拉住,一扫刚才的病态,轻轻的一跃而起。她正拍着身上的草屑,常礼走过来阴阳怪气的说:“云霓,王爷在前面等着呢?在这儿磨叽什么呢?”
“回常公公,云霓适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会儿正要赶去王爷那。”络离低着头轻声的说道。
“那还不快些?让王爷等急,哪有你的好?”常礼说道,继而转过身哈着腰对着桓宵谄媚的说:“桓大夫,这边请!”
“请。”桓宵退了一步侧身躲开常礼的施礼,似是不敢消受,面上却笑得犹如春风。
常礼抬起头的时候,无意见到了桓宵的笑容,俊美的笑颜竟可以和自己的主子一拼。
络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桓宵对常礼竟比楚煦还要有礼,就把这个记在了心里。
“常公公……”络离上前低着头嗫嚅的叫道。
“随咱家来吧。”常礼收回有些看痴的眼神,不悦道。
沿着白玉石铺就的小路,走过九转回廊,曲折小桥,络离和桓宵一前一后的跟着常礼来到大门前。
门口停着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马车极大,装饰的甚为华贵。马车不似一般的用木板做车厢,而是用了极为高贵的青色绡纱在四个木柱之间围了一圈,里面尽是一些华贵而舒适的软垫高枕。楚煦正懒洋洋的斜躺在车上的软垫上,衣衫因为他的姿势而有些敞开,露出了一点精壮的古铜色胸膛。沐之秋就在他的旁边盘坐着,姿态虽不似他那样的放浪,却也颇为随意,他一手执着酒杯,一边和楚煦高谈阔论,看那模样倒不似才认识几天的人,反而像多年不见的老友相谈正欢。
络离出的大门来,看见喷着响鼻的骏马,毛色在秋阳下熠熠发光,心里暗道了一声:好马!她极力的按捺住想要上前抚摸的激动心情,看了一眼,就匆忙低下头,紧紧的跟着常礼来到马车边。心里却不停为这几匹马感到惋惜,如此的神骏不能驰骋在疆场,居然沦为拉车的马,让她心里有些心疼,更为楚煦感到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