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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时间,颜无双本来执意要骑马赶路,这样会快上很多,她不敢赌长孙玥会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处置沈家,她实在害怕会来不及。

“不行,骑马赶路这么长时间,你才初学,腿会受不了的!”独孤璃月坚定的握着颜无双的手,怎么也不肯同意她这个决定。

他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是这不妨碍他查到颜无双以前的事迹,还有关于她的一点一滴。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颜无双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有多难受,比如上次她就因为骑了几天的马搞得双腿险些废了,养了一个来月才算痊愈,那时候还发誓再也不骑马了来着,但现在的情况是她没得选择。

与沈拓他们的安危相比,她受点伤又算的了什么!

“别闹了,听话,我向你保证,在咱们到达京城之前沈将军他们一定不会有事。”黑眸深深,独孤璃月定定的看着颜无双,半点也不肯让步。

“……好。”不管再急切,方寸却不能乱。

车轮滚滚,骏马驰骋,颜无双怀中抱着此次怎么也不肯留在忘忧谷的小白,斜倚在马车舒适的小榻上,所有的焦虑和担忧都已消失不见,除了一双偶尔低垂的眼,再难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不眠不休的赶路中,不停有消息传入二人耳中。

送的队伍已经抵达京城。

数千从凉州一直跟随着囚车的百姓被拒于城门。

城门口以及皇宫门口跪满了为震远大将军沈拓请愿的百姓。

顺帝长孙玥令:妄图扰乱皇城治安者,杀无赦!

禁卫军于宫门口斩杀请愿百姓百于人,血染宫墙。

长孙玥震怒朝堂,下旨关押了数个死谏的武官,然后百官禁言,无人再敢提及沈卓然造反之事的蹊跷。

沈氏全族以谋反定罪,打入天牢之底。

天牢之底并不仅仅是天牢那么简单,而是位于天牢之下的地底,其坚固与严密是号称铁牢的天牢所万不能及的,历来是用来关押顶尖高手以及强大势力之主的地方,绝对当得上插翅难逃四字。

数支军队险些哗变,要求皇帝释放震远大将军,却不知为何突然平静。

动荡不已的京都莫名陷入平静,没有了请愿的百姓,朝堂上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而天牢里的沈家人却是如同被遗忘了一般,长孙玥闭口不提关于行刑的事。

果然应了独孤璃月的保证:暂时不会有事。

可是无论颜无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长孙玥到底想干嘛,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是越来越诡异了。

虽然还没到京城,颜无双却能感受到那份暴风雨前的宁静,长孙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他到底在等什么么?难道他就不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他吗?

在颜无双理也理不清的头绪中,他们一行人在第七天的傍晚抵达了雄伟繁华的京城。

“去天牢。”刚进城门,就如是开口道,语气淡淡,听不出半点情绪,只是那愣楞不知所想的眸子出卖了她心中的急切。

独孤璃月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温柔道:“不要担心,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也不允许他们有事!”

颜无双微抿着唇,垂下了双眸:“我信你。”

我总是信你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信任已经那么深,那是前世的萧竞宇用了那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然而现在,却是被她不知觉的就送了出去。

难道真的是要以死为鉴的爱情,才可以相信吗?

难道,心死如她,也会相信这样的爱情就可以永不变更么?

顺着独孤璃月坚定的力道靠进他怀里,颜无双在心底幽然一叹,无声的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感慨消泯。

马车一路前行,京城的繁华喧嚣一如不久前他们离开时的模样,没有半点悲伤。纵使心中有再多的感激和敬畏,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沈家而陪上身家性命,最多不过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叹息着为他们烧两柱清香。

这,就是百姓。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属于天牢的灰黑色建筑群。和与它一墙之隔的刑部衙门的铁血威严不同,这里向来都给人一种苍凉阴森的血腥感觉,仿佛一走近,就会沾染上里面潮湿腐朽腥气,以至于天牢大门永远都是最为萧条的。

然而此时的天牢却是与颜无双曾经见过的那一面截然不同,那时门可罗雀的天牢大门,如今一队甲胄鲜明的禁卫军在守卫,手握长枪,威风凛凛,估计连长孙玥的寝宫门口防卫也比不得这个森严。

“天牢重地,闲人退避!”

几人理所当然的被拦在了门口,即便是认出了独孤璃月的身份,也依旧没有半点迟疑,甚至没有对亲王之尊的独孤璃月行礼。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宠幸的公主之子,很有可能早已成为新帝眼中碍眼的存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处理掉了。

况且这些人都是长孙玥的心腹,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守在这里了,所以荣王殿下的尊驾在他们眼里一样不值钱。

“本王要进去你们也敢拦?!”独孤璃月微凉幽深的眼睛静静的望着拦在他面前的手臂,即便是那闪烁着银光的臂甲也无法反射出他半点眸光,那是一种可以令人绝望的色彩。

面色强硬如铁的禁卫小队长眼神一凛,身子在独孤璃月的强大气势下忍不住有些僵硬,他不是没听过这位荣王的大名,甚至不止一次看见过这个男人的宫中行走,也不是没有领略过那种冷凝的压迫感。

可是这却是第一次感受到独孤璃月身上散发出如此如同尸山血海一般的气势,那不仅仅是屠尽一切的血腥和暴戾,更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蔑视天下的霸绝。

“荣王殿下恕罪,皇上口喻,近期内天牢禁止任何人探视,我等实在不敢抗旨,王爷请回吧!”

“轰!”空气被直接点爆,独孤璃月怒了,如果说之前他的气息是气势逼人的神龙的话,那么此刻便是震怒的杀神,那种无处不在的杀气几乎要割裂坚硬的铠甲。

独孤璃月袖下的手指轻轻划动,这是他杀人的预兆,他的无忧剑已经从神器跌落到了凡器的范畴,但他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有让他动用武器的资格。

独孤璃月的脾气谈不上坏,当然也谈不上好,他很少动怒,但一旦怒起来杀起人就一定不会手软,别说挡在面前的只是小小的禁卫小队,就算是皇帝长孙玥站在这里,他一样可以照杀不误!

那样直接的杀意让眼前身穿铠甲的魁梧男子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控制不住的倒退了数步才喘息着握紧了腰上的剑柄,只是却怎么止不住颤抖的双手。

“荣,荣,荣王……”

独孤璃月扬起的手在所有人眼里不再是一双好看的手,而仿佛是一柄漆黑的,泛着血光的死神镰刀,明明是那样平静的一双眸一张脸,所有禁卫门甚至顾不上恐惧,心中早已被难以置信所占据,他们无论怎么也不敢相信,独孤璃月竟然敢在天牢门口如此肆无忌惮的斩杀守卫!

要知道现在早已不是先帝时期,这京城根本不是独孤璃月可以放肆乱来的地方,难道他不怕会死的很惨吗?!毕竟就算是对他极尽宠爱的先帝还在位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没有做过这样嚣张的事的啊!

他们当然不知道,平日里独孤璃月虽不见得好说话,却极少将人看在眼里,也就肯定不会动怒,可是一旦牵扯到颜无双,那就抱歉了,一点小事都别去惹。

就在禁卫们近乎绝望的准备承受死亡时,周围那狂暴的杀气却是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净,眼前的死神也瞬间,变成了天使。

只见刚刚还犹如修罗般恐怖的男人此时却神色柔和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女子,而他那只本来准备收割生命的手掌上,附着一只精美如艺术品的柔。

他们这时才注意到落后在荣王独孤璃月身后一步之遥的女子,不是颜无双存在感低,而是独孤璃月身上杀伐霸道的气势实在太过强大,对于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的军人来说,没注意紧随而来的颜无双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一看不打紧,却是险些咬断他们自己的舌头!

那个一身红衣,容颜清冷的女子,不就是陛下交待的,被先帝赞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那位颜小姐么?!他们到底是要有多眼瞎才能直到现在才看到她?!

“原来是颜小姐,恕末将眼拙没能认出小姐,若是小姐要探监的话,末将即刻派人带小姐进去。”

颜无双看着向她恭敬抱拳的禁卫队长,漂亮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她拦下独孤璃月并不是起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是不知道独孤璃月手中到底是有多庞大的势力以至于他可以肆意的杀人,但沈家的事还没有半点眉目,她却不愿因为这点小事而节外生枝,只是,这些人前后这样明显的态度差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可不会认为是自己救了他们一命,所以这些人就会给她面子了。

“我?荣王殿下不行,我却可以?”颜无双惊咦,什么时候她一个小小的武林世家的人竟有了如此特权了,连堂堂亲王之尊的独孤璃月都比不上她了?!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独孤璃月那瞬间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暗如烟雾的眼神,带着嘲讽和危险的信号。

“是,陛下口喻,颜小姐想什么时候进去都可以,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那么我可以带人进去的吧?”

“是,颜小姐请随意。”

“既然如此,那就带路吧,我要去看沈家人。”没有放开独孤璃月的手,颜无双拉着他,神色淡淡的看着对方,不计较这些人对独孤璃月的不敬,也不追究长孙玥对她这诡异得令人惊惧的行为,仿佛她一点也没有把这一切放在眼放在心底,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把长孙玥划为敌人的决心越加坚定起来,这个男人的阴谋,让人反感!

她不是觉得长孙玥不该玩弄他的权术,但是玩到她和她在乎的人身上,就绝对不行!特别是这一次沈家的谋逆之罪,他到底是把沈家的世代忠烈看做了什么?!

天牢的环境并没有颜无双想象中的脏乱,只是有一种不管怎样也无法忽视的腥味,那既是新旧血液沉积起来的腥味,也是长期阴湿和腐败的腥味,是如此的接近,死亡的味道。

然而偌大一个天牢,除了几人若有似无的脚步声,竟是静谧得落针可闻,清冷的眼扫过每一个牢房里隐忍绝望的面孔,还有那些人眼中看到他们时几乎抑制不住的,闪过恐惧的眼睛。

颜无双瞳孔微缩,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本该呻吟叫嚣不绝的牢狱,却静得如此一个诡异的状态,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恐惧在蔓延。

手上传来独孤璃月坚定的力道,颜无双才似反应过来一般抿了抿唇,在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来她刚刚竟是不知觉握紧了独孤璃月的手,那是在宣泄心中无处发泄的不安,要见的人还没有见到,她却已被乱了心绪,甚至因为长孙玥所做的人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长孙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又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看着独孤璃月反握着她的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被它握着的时候能感觉到肌肤被它掌心的茧子摩擦的粗糙质地,那是,名为安稳的质感。

天牢之底与天牢并不只是地上与地下的关系,在离开了近乎压抑的天牢牢房之后,他们还经历了数个铁门暗门以及机关,才算是真正来到了天牢的底层,不是多惊人的陷阱或防御,却固若金汤得足以让进入里面的人插翅难逃!

与上面不同,这里的牢房并不多,不过区区十几间,因为能住进这里面的犯人,很少。很多时候都是杀也杀不得,放又不能放的那一类,在沈家人被关进来之前这里也曾关押了一个人,只是那人如今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却是没人知道了。

此地出乎颜无双意料的干净,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时常有人打扫的模样。

还没走近,就能隐约分辨出不远处牢房里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不难听出全都是男子的声音,沉稳的,清越的,深沉的,似乎还夹杂着属于孩子压抑的抽泣声。那声音小小的,沾染着令人心疼的沙哑。

颜无双脸上的清冷顺便凝成寒冰,提着步子就往牢房深处奔去,即使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轻易感觉出那种弥散的怒气和寒意。

她怎么忘了,大哥的孩子才出生没有多久,那还是一个小得经不起半点委屈的婴儿,在这个冰冷肮脏的监狱里,那个软软的孩子能坚持多久?!还有千千,她是那样娇美可爱的女孩子,在如此糟糕的环境里,她有没有生病?是不是也每每躲在娘亲的怀里哭到喉咙沙哑?!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里面的声响戛然而止,只留下若有似无的婴儿抽泣声,他们的耳力那么好,能察觉到有人的到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颜无双握紧了拳头,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长孙玥,你最好祈祷他们都没有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情况,否则,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干爹,大哥,二哥,三哥……”颜无双双手抓着冰冷的铁栏,一双在那几个坐在脏乱地面上的男子间流转的眸子带着沉沉的暗色。

他们虽然衣衫看起来都有些凌乱,但却并非十分狼狈,精神也不是很萎靡,想来除了一开始出事的时候受了一些不公以外,在这大牢之中没有受什么刑罚,让颜无双松一口气的同时,依旧感觉心中的愤怒疯狂滋生。

只见此时的大将军沈拓背脊挺直的盘坐在墙壁前方,脸上的表情一如任何时候一般的冷静而自持,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即便如今深陷囹圉也不曾消弱半分。

紧挨着他旁边的沈卓然背靠着灰墙,高高的昂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神,面颊却崩得紧紧的。也许他是在悲愤或是不甘吧,当初执意留在京城,不是有多迷恋权势,仅仅不愿因为一些小小的主观原因便随意的离开这个他们一家一心要报效的朝堂,还有君王。

而今现实太残酷,大概是他怎么也不曾料到的结局。

沈凌然盘坐在他们二人正前方不远的地方,淡漠的低着头,手中随意的把玩着一根枯黄的草根。这一家人当中,也许就属他对朝廷的归属感最小了,他一直在沈拓的手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锋,不是他不能做得更好,而是他不愿爬的更高。

这样的位置于他而言,没有太丢作为一个沈家人的脸,却也能够保持着他想要的自由,不用担心会卷入那些肮脏的尔虞我诈。

而老二沈博然却是淡然的坐在留给女眷休息的角落里,那里正铺着为数不多的,这牢房里仅有的枯草,怀里抱着怏怏的小芊芊,一手搂着自己的妻子陆素素,眉目间温柔疼惜。

而一向存在感不是很强的将军夫人秦岚,则是默默的坐在一边,安静的闭着双眼,无声的一颗一颗数着手中的玉色佛珠,看起来颇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余下一个青衣女子和白衣女子,她们分别是沈卓然的夫人以及侧夫人,白衣的侧夫人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温柔的哄着,旁边的青衣女子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那个襁褓中的孩子,那便是沈卓然好不容易才有的,刚出去不到三个月的儿子。

想来刚刚发出呜咽的大概就是这孩子了。只是扫到这一幕的颜无双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从抱着小侄子的两位嫂嫂脸上那担忧,以及隐隐藏着慌张的脸上她看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双儿,你怎么来了?”

颜无双抿着唇,不愿去看沈拓那短短时间里越发苍茫的眉宇。“干爹,小烨他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哭不停?”

“无双,小烨他两天前有些微的发烧,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喂了药,烧也早退了,可是两天来小烨却还是一直哭个不停,连声音也都哑了,怎么哄都没用,可是这些小哥却不肯再帮我们请大夫了……”回话的是陆素素,几个女子里面只有她跟颜无双的关系最好,一家人的担忧由她说出来更适当一些。

“开门!”如果说刚刚颜无双的脸色是冷冰冰的话,这一刻就已经是万年寒冰了,甚至有无数阴冷的杀意从她的身上暴射而出。

该死的长孙玥,若是因为这场栽赃陷害让沈家这课迟来的独苗沈烨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估计就要真的忍不住带人潜进皇宫里把那可恶的男人给结果了!

被颜无双这样看着,禁卫小队长只觉得有种拼命往外冒冷汗的冲动,不愧是被云帝亲口赞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女人,表面看不出有多大的不同,一旦怒起来,这气势,也着实不是盖的。

其实沈家人入狱以来,他们都不曾怎么懈怠这一家人,不管是看在沈家赫赫有名的威名,还是因为陛下的吩咐,他们都没有敢过于苛待他们。

而之前小孩子生病的时候,当天值班的兄弟也是二话不说就出去请大夫了的,就是因为知道这孩子还太小,一点小毛病兴许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也便不敢有半点懈怠,毕竟皇上可是下过死命的,这间牢房里的人,是一个也不能出问题的!

然而这沈家小公子的病其实不过是微微发了烧,而且还发现得极早,吃了药,烧也早就退了,怎么看怎么都已经没有半点问题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请大夫,是个人也会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

这大夫他们可不敢擅做主张的去请,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是绝对担待不起的。不过不请出问题了他还是担待不起,所以这里的情况是早就已经呈到了长孙玥的龙案上了的,不必理会也是陛下亲口御批的结果。@颜无双要求得如此理所当然,因为沈烨生病的情况而暴怒是一方面,同时也是因为她很明白,她的要求绝对不会被拒绝!

纵使搞不清楚长孙玥那厮到底想干什么,但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让她轻易的推断出:除非她想要把人带出天牢,否则一般的小事她可以说了算!

看着牢门被迅速的打开,颜无双二话不说的拉着独孤璃月就朝着角落里依旧呜咽声不断的小家伙走去:“快,璃月你赶紧看看小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还病着,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明月,去打碗清水来,记得准备一把小药匙。”只是轻轻捏了捏沈烨包裹在襁褓里的手腕,独孤璃月就已经镇静的如此吩咐道,与之前请来那个大夫望闻问切各种折腾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婴儿病症的诊断确实要比成人难上许多,不过于他而言只需看一眼便是心中有数了,这次还特地谨慎的诊了脉确保万无一失,他实在不愿颜无双担心。

“不必了,荣王殿下,前些日子这些东西末将为小公子准备得有,请稍等片刻,末将这就去取来。”一反刚刚对独孤璃月不阴不阳的态度,小队长此刻却是殷勤的把差事往自己身上揽,着实是有些变换无常的味道。

“王爷,我们烨儿他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有危险吧?”沈烨的两位娘亲都是一副渲然欲泣的模样,恐慌的盯着独孤璃月,生怕小家伙真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搞得这位神医王爷连下药都不下了。

不用问为什么这两个女人都是如此紧张沈烨,大夫人陈潇云是沈卓然的原配夫人,亦是典型的巾帼不让须眉的武将世家出身的女子,她和沈卓然的感情谈不上什么至死不渝,不过却也很好,只是婚后数年不孕,太医诊断她此生都将不能怀孕,于是才有了王氏的过门。

而王氏是陈潇云亲自为沈卓然挑选入府的,无论是性格涵养,还是德行都是绝对过关的,两人也向来相处得不错,如今小沈烨好不容易降生,绝对是这一家子的命疙瘩!

“无碍,只是还有些内烧,吃点药两天就好了。”哪里是有些内烧这么简单啊,要是别的大夫在这里一定会想要抓狂到疯掉,烧得这么严重,要是再晚个一天,最多一天,这孩子铁定就没救了啊!况且此时下药也要万分小心才行,否则一不小心这位将军府的小公子也一样是会死于非命的!

水很快就来了,独孤璃月若无其事的倒掉半碗,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浑圆的白色丹药,更加若无其事的将小小的丹药掰成两半,随手将其中的一半丢进那半碗水里,剩下的一半放回瓶子里。

丹药上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遇水就化了,转眼那水依旧清澈如初时。

“这药药性有些大,一颗的量婴儿会受不住,只需半刻就行了,每日早晚各半粒,两日后便没事了。”

将手中的碗递给没抱孩子的陈潇云,连带着手中的瓷瓶也一起递了过去,他本不屑于说这些细节,但对于颜无双在乎的,总归会多些耐心。

若是往常,这样的药他身上是怎么也不可能随身携带的,那样的话今日就算诊断出来也还得需要出去抓药,且那些汤药的效果也比不上他给出的丹药有效,说不得还得养上个十天八天的才有可能痊愈,毕竟丹药这东西现如今在这世上本就是炙手可热的宝贝,遍观全国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还能炼制丹药,况且他的药里,可全都是些精贵不已的药材。

也只能说是运气好,前不久颜无双偶尔会上上火,严重了也会变成内烧,其实对一个成人来说上火或是内烧什么的大多是不值一提的,只要好好养养,注意注意便自会慢慢好了,不过颜无双这女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不太爱理人,一张俏脸更是冷得犹如十二月的寒冰。

于是才有了独孤璃月不想受无妄之灾,才下了心思研究了这药,还真没想到能在今天派上用场!

“大哥,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沈烨的事告一段落,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而颜无双也迫不及待的提出来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最大的疑问。

早已站起身来的沈卓然淡淡的叹了口气,信步从她身边走过:“我也不知道,那日吃过午饭以后,我照例去瑶儿的院子看烨儿,谁知管家却急急跑来找我,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御林军就已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说是在我书房的密室里找到了龙袍,还有数封策反朝中几位重臣的书信,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然而御林军却没有给我半点了解或是解释的机会,随后我还没有来得及投入大牢,皇上就已定了整个沈家谋逆之罪。毫无争辩的余地……”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沈拓的脸色有些难看,连沈博然也微微变色,这一次的事情,不仅是让他们一个二个性命堪忧,更是对他们历来坚持的信仰一次致命的打击!

倒是沈凌然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反应,想来他反而是对皇权看得最清的那一个。

“无双,能做的努力我们都已经做过了,但皇上铁了心要治我们死罪,你就不要再掺和进来了,事到如今我们沈氏一族只能是在劫难逃,你可千万别因此而获罪,否则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知道吗?”想了想,沈卓然皱着眉头叮嘱道。

“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颜无双淡淡回答,她怎么可能不插手,怎么可能看着这样爱护她的一家人纷纷赴死!

“无双!听大哥的话,出去以后便回沧州去,不要再呆在京城了!”沈卓然怎么看不出颜无双的态度,以她那看似冷淡却对在乎的人极其看重的性格,必是打定主意要掺和进来了,

“该死的长孙玥,他到底有什么阴谋……”没有接沈卓然的话,颜无双轻轻的呢喃出声,这是这些天来一直困惑着她的东西!

话音刚落,登时所有人的面色都微变,其中当属沈拓的脸色最难看,只见他面色青白交加的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在旁边充当了隐形人的小队长,一时之间脸上的颜色算是变化多端。

这人是长孙玥的心腹,他简直不敢想象颜无双的话要是传进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长孙玥的耳朵里,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

“双儿,放肆!”万分凝重的瞪着颜无双,提醒她还有外人在此,切不可胡言乱语惹祸上身!

回过神来的颜无双看了看脸色变幻莫测的沈拓,又挑着眉毛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位几乎可以算是面不改色的小队长,然后有些无所谓的轻笑出声。@她怎么可能忘记这里还有某些人在场呢?不敬怎样?不屑又怎样?那个人既然为了她费尽了心机,有怎么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若再迟一日,他会死。”走出去的时候,独孤璃月平淡没有起伏的在颜无双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被握住的纤细手掌一瞬间的僵硬,透出细细的冰和凉。本是没头没脑的陈述,却不需解释,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沈烨,年仅三个月的沈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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