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很长。
在这两年里,隐世家白家支离破碎除名武林,是左相白灼的手笔。
他是白家家主弃子,十一年前为欧阳陌所救,忍辱偷生多年,终于在帮助了颜无双以后在各个势力的援助下得报大仇。
欧阳陌终于得到了白家秘籍,摆脱水云山庄无武力的尴尬局面,稳坐天下首富的宝座。
长孙玥也坐稳了皇位,且再也没有找过谁麻烦,已经渐渐有了明君的架势。
沈家的谋逆罪名已经洗清,而且一门四将全都回归了朝廷,如今已是再度手握重权。
而两年,也很短,因为荣王府里的颜无双,还没醒过来。
两年里,独孤璃月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更没有回过忘忧谷,直接将当初当做摆设的荣王府当了家。
一年多以前,全天下任何与医有关的人士都已经来过了荣王府,巫,蛊,毒,甚至于祭祀都寻遍了,颜无双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人能给出答案。
庆幸的是她的身体一直很正常,直到现在还是一副只是睡着了的模样。
荣王府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拜访,欧阳陌,长孙玥,沈家人,偶尔也有白灼,这些人不厌其烦的前来报道,只是独孤璃月对于这群人的到来没有表示过半分的欢迎。
最近半年多以来,这些不请自来的家伙们探病的要求再也没有得到此地主人的批准,独孤璃月对此类外人积怨已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对他们不是很待见,其实压根就是十分不待见。
于是他们来归来,每次来都只能在正厅里喝几杯茶,然后被送客出门,连颜无双的面也得不到见半面。
谁叫他们要么是导致颜无双生死不知的罪魁祸首,要么就是一直心怀叵测想挖独孤璃月墙角的家伙,有的还两样都占全了,不受待见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由于外面还淅沥沥的下着雨,所以屋子里还燃着数个漂亮的暖炉,使得整个房间的温度保持在一个极高的温度。
而此时偌大的傲雪寒梅屏风后面正隐约冒着白色雾气,还有隐约可以听到的屋外细小的雨水落下的声音。
屋子里很静,气息沉静的独孤璃月此时此刻正坐在颜无双的床边,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正在有条不紊的,剥着颜无双的衣衫!
腰带,外裙,里衣,肚兜,亵裤,一样接着一样,动作自然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瞬间就把没有意识的颜无双剥了个一丝不挂。
然后他抱起光裸的颜无双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屏风后面。
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桶里是正冒着热气的清水。
独孤璃月将颜无双小心翼翼的放进浴桶里,然后就着桶外盛着水的铜盆,替颜无双洗起头来,动作轻柔而熟捻,明显可以看出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接着他又抓起洗澡的帕子,麻利的给颜无双,洗起澡来……
只是,明明是那般带有颜色的行为,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眼神,都没有半点亵渎的感觉,他自始至终都在用心的做着手里的事,真的一点欲望也没有!
不是颜无双的身体对他没有吸引力,而是看着这样任他摆弄也没有丝毫气息的颜无双,只能让他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心疼和恐惧,他真的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颜无双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的世界,哪里还有那么多旎旋的心思。
两年来,颜无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亲力亲为,穿衣洗澡,擦身梳头,不放心交给任何一个侍女,深怕她们做得不好,深怕她们会伤到她一星半点,深怕她们会让她疼。
现在他的手艺可比专业的侍女还要专业了。
即便从来没出过问题,他还是深怕颜无双会受凉,为颜无双沐浴他向来是选在这样的正午时分,而且一旦温度偏低,屋子里就永远少不了一个个暖炉。
洗完澡他耐心的为颜无双把头发擦干,再将她放回柔软的床上,搬了凳子坐在床边,一手拿着一本书卷看了起来,一手,却执着的牵着颜无双的手不愿松开。
屋子里再度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翻动扉页的沙沙声。
独孤璃月抱着书卷看得极为认真,那是一本描绘浅显巫术的旧书,书页泛黄,旧得十分不可思议,不难看出年份极其久远的书籍。
颜无双这一睡实在是太久,两年,整整两年的时间,不能吃不能喝,可身子竟没有出任何问题,全身没有半点萎缩,人也没有被饿死,明明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她却如同保存在千年寒冰里一般的完好无损,不得不说这简直奇异得只能说是诡异!
然而即便如此,独孤璃月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恐慌起来,她完好了两年,可是谁也不知道两年是不是就是她这个状态的尽头,她他怎么能赌,又怎么敢赌?!
在半年前,几乎走投无路的一群人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暗殇身上,于是暗殇最终咬牙去了不周山。
不周山据说是一座仙山,看起来飘渺美好如同仙境,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进不周山的深处,无论是谁,都会在进去后不久再莫名其妙的走出来,且还不是因为阵法。千年如一日,那是一个神秘得无人能兴起兴趣的地方。
然而暗殇带着独孤璃月一起去了,去寻找一个人,他是长孙王朝两代以前的大祭祀,也是,暗殇的外祖父!
祭祀,这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朝廷里其实历来都会有祭祀一职,他们主持着皇室数不清的阴影事件,甚至很多皇族子弟的性命都握在他们手里,咒术,预测,改命……
他们会的东西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而姑且不论这些是不是真的,但这一职位有史以来都是由一个家族传承下来的,这个家族似乎受过诅咒,每一代最多只会出现一个男丁,然而到暗殇母亲那一代,就只出了一个女子。
本来这个家族的女子是不能婚配帝王的,可暗殇的母亲就是那么麻烦的当了皇后,还生下双生子,灾难至此就没停止过。
后来长孙太子身死,皇后也死了,于是长孙王朝的祭祀从那时起,就已经不能存在了。
他们去找的这个人,可以说是当今天下仅存的一个祭祀,心痛外孙女以及曾孙的遭遇,彻底避世,只是强大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暗殇与独孤璃月最终没能进得去不周山,不过老爷子倒是自己出来了,他至今一百五十几岁了,但他看起来很是矍铄,一点也不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对年过中年的暗殇更是慈爱得不得了。
只是最后他们也没能请动老爷子出山,他说他救不了,一点法子也没有,任是暗殇怎么求都不管用,只神秘兮兮的送了他们一句话。
他说:“魂归来处,凡人难及。”
一般人完全看不懂的一句话,最多能解出颜无双貌似是魂魄离体了,可,可魂都没了人怎么还活着?
独孤璃月合上书页,无声喟叹,抬手揉了揉额头,不是不愿相信,只是相信又能如何?没有解除的办法依旧只能干瞪眼!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往那方面努力过,可是就算他翻遍全天下的书库也找不到关于什么魂魄离体的书籍,只是无疾而终罢了。
然而他怎么能坐以待毙?!如今他府里几乎要聚齐了全天下所有的医书,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尝试着寻找救回她的方法,可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当然耗得起,十年二十年都无所谓,可他不知道颜无双能不能支撑到那时候啊!他就算死,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离开的,他只怕,时刻都在怕,怕会来不及!
独孤璃月叹了一口气,将颜无双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来。
他打开墙壁上的暗门,另一面的房间里是数量庞大得超过人想象的藏书,书籍,竹简,几乎可以媲美一家大型图书馆!而这些,全是与医术有关的典籍。
径直走进书架深处,独孤璃月将手中的书放回某个书架,眸子淡淡的在书架上的书籍上逡巡了一遍,然后伸手拿出了其中一本。
在过去的这一年多里,他看完了这整间屋子大半的藏书,而且不仅仅是读过,而是细致的研究过!这样庞大的数量,完全不能想象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恒心。
“啪!”他刚刚自书架中抽出的竹简突兀的脱手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淡然的瞳孔微微收缩,似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忽然觉得心慌,仿佛有什么抓着自己的心脏正渐渐捏紧,恐惧突如其来!
顾不得地上的竹简,独孤璃月化作一阵风刮出书房扑到颜无双床边,他慌张的伸手去摸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她就要离开他的感觉,那么强烈,忽视不能!
“无双,没事的,没事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将手伸到颜无双鼻下的那瞬间,全部生气瞬间从他的身体里被抽去。
“不,不可能的,假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维系了颜无双两年生命的呼吸,没有了!
与此同时,在相距了无数时空的另一端,颜无双虚幻的身体开始了缓慢却显而易见的透明化,她突然间发现她此刻就如同病入膏肓的人一样失去了所以力量,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灵魂陷入死路。
独孤璃月跌坐在地上,死命的捂着胸口,痛,心好痛……
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他淡得看不到颜色的唇边涌出,打湿了了墨色锦袍,他的眼睛却只看着颜无双平静如昔的面容不肯移动分毫。
恐惧,不安,决绝,那么熟悉,熟悉得灵魂随之悸动,似乎曾经也如此的痛苦过,有什么在灵魂深处逐渐苏醒。
眼前闪过一张流泪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不浅,却也不深,构成恰到好处的弧度,精致,美丽,而坚硬。
双眸紧紧的闭着,睫毛蝶翼般不停颤动,晶莹的泪水在静默中缠绵在眼角。
嘴唇在笑,眼睛在哭。
无欢,无欢,是无欢……
整个世界瞬间的天塌地陷,大片大片晕眩的黑白摇曳,带起撕裂的阵痛!
那一夜的雨很大,砸在身上是刺骨的冷,他抱着她狂奔,言不出半句恐惧。
他看到满目的桃花,一朵朵美得没有生路,那时他仓皇乱转,拥着她流下了此生第一滴眼泪。
他记起了她冷静地对他说无法爱他时的薄凉与悲伤。
知道了失去记忆以后他如命一般护着的那半段红绳上,曾被她环了一枚红螺,用作相伴一生的诺言。
似乎还能听见清冷月色里,她飘渺歌声里微痛的喑哑……
那些遗失的记忆,在这一个迟来两年的极痛时刻,汹涌而来!
于是痛便更痛,加上所有相见不识的漠视和伤害,他终于颓然发现,他以为终他一生都将是他对她无限的包容和保护,原不过伤上加伤。
“无双,你快醒过来,你不是说等我有一天想起来,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吗?你看,我都想起来了,我是你的莫离啊,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莫离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无双,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竟然忘了你?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是我的错,你要是还生气的话就醒来打我一顿,砍我几刀也好啊……我以后再也不会不记得你了,你不要不原谅我,无双……”
“我曾对那些记忆不甚在意,因为我自认再也没有办法更爱你,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对你再多的爱都还不够完整……”
独孤璃月拉着颜无双的手不停的说,说他对她动心的挣扎,说他因她的每一点小小的欢喜,不敢停下来,他也曾这样一遍遍在她床边说了很多,但她最终没有醒来。
而现在,他慌,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没有找到任何办法能够救她,可是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离开他,他失去了所有力量。
就在独孤璃月感受着颜无双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凉,所有生之痛楚渐渐被死之寂灭所取代的时候,一声突兀的闷响将他惊醒!
他回过头去,刚好捕捉到一个小巧的白影以雷霆之势撞破窗户之后的身影。
它平日里十分洁白柔顺的皮毛此时脏兮兮的耷拉在身上,全身湿淋淋的就像能拧出一盆子水来一样,身子弓成一道充满力量的弧度,那双往常随时都显得十分慵懒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
对于出现得如此别具一格的小白,独孤璃月只看了它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两年来它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只是自从颜无双昏迷以后,它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形影不离的跟颜无双呆在一个屋子以外,后来就常常不知所踪,成为神出鬼没的典范。
对于它的踪影难觅独孤璃月没关心过,若不是它偶尔会回来在颜无双身边呆个一两天,他估计到现在也不会记起这只猫的存在。
今天它的出现有些奇怪,它似乎是匆忙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以至于一路淋着雨导致全身湿透。且它以自己那小身板豪迈的破窗而入,看起来十分焦急而慌张,毕竟它以往从来都是正经非常的只走正门来着。
不过不管这样,独孤璃月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它今日的反常,他握着颜无双的手,闭上双眼终于陷入了沉默。
微凉的风从他耳畔吹过,他倏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一身湿淋淋蹲在颜无双脸旁的小白,眼中浮上怒色。
“小白,赶紧给我下来,不要用你那湿哒哒的毛去碰她!”
独孤璃月的语气很重,他很少以这样的语气对小白,乃至对任何一个人说话,然而此刻面临颜无双即将离开他的绝境,他却连一点点挣扎的机会也没有,虽然他很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颜无双会没事的,可潜意识里他却是清楚的明白,她,已经死了。
所以他偏执的不愿让任何人任何物去触碰她,坚持着那一点点的执念。
见小白连理也不理他一下,他冷着眸子伸手去抓它,准备把它直接丢到外面去,就算是,是……他也不要别人沾染了她一分一毫,即便那只是只猫!
然而他还没有碰到小白的一根猫毛,一直对他置若罔闻的小白却突然间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其实谈不上瞪,也许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却让因为颜无双的“死亡”而陷入混乱的他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连同那本该得不到救赎的心。
这一眼深邃,睥睨,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高高在上,就算是功高盖世的帝王也要屈居之下的苍凉。然真正安抚,或者说是镇住独孤璃月的,却是那一眼中所包含的凝重,焦急和孤注一掷。
那本该是一个人的眼神,一个强大如神一样的人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只猫身上!
于是接下来独孤璃月亲眼见证了奇异的一幕。
它似乎只是简单的蹲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一切仿若静止,然而肉眼可见从小白的身上升起一阵阵飘渺的白色雾气,缭绕如精怪。
不过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因为它身上的水在随着烟雾的出现而逐渐消失,不难知道那些雾气就是由它身上的谁蒸发导致的。
可,一只猫能把自己身上的水给烘干?
大概也没什么比这还令人惊吓的了。
它很快干燥如初了,小白站起来,眯着眼睛甩了甩自己的身子,那些张牙舞爪的皮毛就莫名的变得柔顺光滑,被细心梳理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独孤璃月竟觉得它较之以前要小巧了一些。
奇怪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小白跃到了颜无双身上,踩着轻巧的步子停在了她胸口,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它的表情十分奇异,让人很难察觉得到它的情绪。
不过在此的唯一一个活人独孤璃月没能有那个荣幸看到这个眼神,也便没人去深究了。
小白将自己的一只前爪按在了颜无双的下巴,然后闭上了眼睛。
忽然之间,像是打开了魔法的暗箱,小白的身体倏地被幽蓝色的光点亮,那越来越强烈的诡异蓝光将它小巧的身体包裹,幽幽闪烁,却给人一种高贵坦荡的感觉。
在蓝光的笼罩下,小白那微微有一点凸起的额头里一枚小巧精致的螺旋小角破体而出,身上部分柔软的皮毛也在无声拉长,形成尖锐而坚硬的形状,优雅的四爪也肉眼可见的长出覆盖整个脚掌的厚重角质……
独孤璃月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状,他看出来了,那是,那是白泽!
虽然此时的小白看起来依旧小巧娇弱,然而那隐隐露出来的本来模样明确的告诉独孤璃月它与曾经死在他手里的那只怪异的白泽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死去的那只白泽通体腥红,浑身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戾气,给人的感觉是阴暗,血腥和暴戾。而此刻的小白确实通体雪白,毛发间微微闪烁着蓝光,无论怎么看也只从它身上看到光明,高贵,祥和与包容,简直就是两个天涯海角的极端!
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小小的期望,它现在做的一切,是不是,是为了她?
就在独孤璃月心底划过这个想法的时候,那边已开始有了变化,小白整张脸微微有些扭曲,虽然不是人的面容,但还是看得出来它似乎正在经历什么剧烈的痛苦,连放在颜无双下巴上的前腿也不可抑制的激烈抖动了一下。
不过它马上就克制住了身体因为疼痛而带来的不受控制,随即包裹着它的蓝光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迅速扩张,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将颜无双的整个身体也笼罩在内。
只是这一刻的幽蓝光圈却不再像刚刚那样呈现透明的情况,反而将那一人一猫全都隔绝了起来,独孤璃月在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蓝色光蛹,光蛹毫无规律的扩张和收缩,光芒闪烁。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独孤璃月只能无措的死死盯着光蛹,拼命克制住自己想伸手去阻止一切的冲动,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大概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他只能静静祈祷小白此举真的是在救她。
时间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蓝光依旧,独孤璃月却觉得他已经快要紧张得失去呼吸。
一个时辰以后,就在独孤璃月提前的希望一点点被打入地狱的时候,他注意到蓝光已经被打破了平衡,开始逐渐消弱。
一点点注视着光蛹变弱,他终于看到了蓝光中的一人一猫,颜无双依旧面无表情的沉睡,而小白却已经变回了猫咪的模样,此时的它大睁着双眼,眼中全是不容失败的谨慎和凝重。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闪烁的蓝光几乎已经薄弱得看不见,小白站着的身子却突然蹲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间,残留的蓝色光茧瞬间爆裂,在空气中一闪而逝,剧烈的闪光效果直接刺激得独孤璃月闭上了眼睛,否则很有可能将他直接闪瞎!
再睁开眼,小白已经疲软的趴在了颜无双胸前,那只前爪也无力的横陈在颜无双脖子上。
独孤璃月奔过去,先伸手推了推小白,它被他轻微的力量推得直接从颜无双身上摔了下来,独孤璃月吓了一跳,赶紧将它接住,看着毫无意识的它,反射性的探了探它的呼吸。
呼~,还好,还活着。
小心的把它安放在床内侧,这才抿着唇去看颜无双,可始终不敢去触碰她,生怕她还是那样沉默生冷,再也不会醒过来。
一动不动的看着颜无双的脸,独孤璃月只是坐在床边,什么也不敢做。
然后,他看到了颜无双浓密的睫毛极小极小的颤动了一下,在苦苦等待了两年之久的今天。
于是,呼吸有了,脉搏,也有了。
独孤璃月握着颜无双的手,几乎喜极而泣。
这一守,就守到了傍晚。
颜无双觉得脑子很沉,沉得她想要睡过去,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同样沉重的眼皮,这让她十分欢喜,因为这是身体的感觉,真正的身体,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摆脱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只是遗憾没能看到萧竟宇把离开的吴双找回来。
她记得不久前,在她的灵魂都快要完全透明,她的全部意识都要失去的时候,一声咆哮在她脑海中响起,将她陷入沉睡的微薄意识唤醒,然后她感觉到了下巴上属于小白爪子的柔软触感。
不过她那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着步入了时空的乱流。
在经过了漫长的挣扎和痛苦之后她再次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
当她尝试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迎接她的是独孤璃月微微发红的眼。
他的仪容很整洁,看不出来长期守候一个人的心焦。
然而他失了曾经睥睨天下的棱角,剩下无边的萎顿和颓废,乃至于眉宇之间还藏匿着绝望的死气。他的脸更白了,可却是令人心疼的苍白羸弱,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飞荣王独孤璃月么?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似乎他一转眼她就会不见了一般。
颜无双觉得心口涩涩的疼。
“我回来了。”她轻轻开口,只是似乎太久没有说话,嗓子干涩得厉害,说出的话更是沙哑破碎得听不出意思。
然而独孤璃月懂了,仍是摆不出表情,他用力握紧了颜无双的手:“我是莫离,无双,我们成亲吧!”
于是颜无双笑了,一瞬间春暖花开:“好,我明天就嫁你。”
------题外话------
噢耶,本姑娘终于把这破坑给填了,唔,虽然是在憋得慌,哈哈,没事没事,管它有没人看,后面会写一些番外的,尽量把有些文中没有说清楚的事情写一写……
不过,填完坑就是开心,俺要码新文了有木有,好开心哇,嘿嘿,俺滴仙侠啊,等着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