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罗十年,十二月初.
东罗国浩瀚的队伍离开东罗边境,正式进入西新国进内.
十二月中旬.
皇族队仗到了西新国首都——京城城外.福惜一袭红衣,她微倚着马车窗户,单手抚着胸口以下的地方,胃里翻腾得厉害.李君傲说要进入京城,因此她便不能再骑马,她忍着痛,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李君傲的好.她伸出另一支纤纤玉手掀开帘子:官道两边小草丛生,树木林立,偶尔扑来一真带湿润却带着清香的气味.视野中,一片微小的紫色、浅黄色花朵高傲的立在草丛中,十分美丽.福惜的脸上扬起纯粹的笑容,一扫心底的难受,看着从马车渐渐滑过的不知名的花朵,竟在这严寒的冬日,绽放得如此艳丽.
京城不似定安城,整个冬日被冰雪覆盖,它在寒流中依然生机勃勃、苍翠秀拔.大半年之后,福惜再次踏上这片改变她命运的土地.这大年,福惜经历得太多,受伤得太多,转变得也太多.福惜不禁苦笑起来.
也许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队仗加快了步伐,晌午时,已经进入京城.
今日,京城格外热闹,老百姓频频对这豪华的皇家仪仗驻足观望.最近一个月内,老百姓讨论的话题都是关于这次东罗国的皇帝访西一事以及想目睹阔别西新国半年之久的西新第一美人——福惜公主.
突然,仪仗停了下来.队伍最前面,迎来一群精锐的士兵,慢慢他们分别向两边靠去,空出一条大道出来,一群大臣从里面走过来,领头的竟是西新国即将即位的新帝.
李君傲从马上跳下来,动作潇洒逼人,他走到凤撵前,说:“惜,到了.”
周围跪迎的百姓都倒吸一口气,这历届哪个皇室的皇后受过这等待遇,可见他们的福惜公主多受东罗国皇帝的宠爱.
福惜优雅的从凤撵上下来,与李君傲并肩而行.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中,女子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李君傲如此做,无疑是对西新国的百姓宣告:东罗国的皇帝将与皇后—福惜公主并驾齐驱,荣福共享!
“东罗国的皇帝,我们又见面了.”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在福惜听来竟有一丝阴冷.
福惜睁大眼睛,她大惊,怎么会是他?西新国的新帝怎么是他?那日在福满楼上迎立的居然是他,福惜记得很清楚,那一双凌厉带着残忍的蓝眼,还有那张给人印象深刻的脸.也就是说,早在西新国使臣访东罗的时候,他也偷偷的跟来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人太可怕了,福惜担忧起来,这样的人,李君傲能应付吗?
福惜不自觉的向李君傲望过去.
“世事多变,没想到十年之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李君傲笑,但他深沉的黑眸里透着无法掩盖的恨意.
很明显呀,这西新国的新帝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竟大笑起来随即敛笑沉声道:
“这就是天命.”
李君傲冷笑:“哦?天命可未知,现在不是言之尚早了么?”
福惜感叹,这两国的皇帝,一见面就话里藏针.
“不管是不是天命,这边请.”新帝又是一笑.
福惜退到后面,跟在李君傲后面,一双棕眸未离开过这新帝的背影,他居然就是十二隐之首,不仅长相俊美,岁月似乎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点也不像四十几的人呀.
皇宫内.
福惜被带入她以往住的宫殿,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莫名中还透着一股亲切感.
“妈妈.”大殿门口,金金从洒脱怀里挣脱下来,向福惜跑来.
福惜一把抱起金金,在他粉嫩的脸上亲了口:“有没有很乖?”
自进入西新国边境以后,李君傲便下令,金金交由洒脱照顾,跟在队伍的后面.福惜冷下脸,本来不同意.李君傲解释说,一来众所周知,她没有子嗣,若带上金金会引来非议,二来金金长相怪异,若当中示人,会为他带来危险.福惜思虑再三,只好勉强答应,可奇怪的是,金金竟没有任何反抗,而且还很乖巧的向福惜保证,一路上,他一定乖乖的.
金金往福惜怀里蹭了蹭,打了个呵欠:“妈妈,金金好困哦.”
金金向来精神就很好,就连晚上也能玩到大半夜,今儿大中午的,他怎么就犯困了?福惜也没想太多,也许是长途的跋涉,他累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福惜又亲了下金金的脸颊,温柔的将他放在床榻上,她柔和的眼瞳里印着金金可爱的睡颜,轻声道:“宝宝好好睡吧.”
青竹从外殿进来,笑道:“公主,你真是个好娘亲,奴婢从来没见公主这般过.”
福惜转身,微笑着说:“谁叫金金长得这么可爱呢.他明明就只有几岁大,我却感觉仿佛认识了他好久一样,呵呵,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青竹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喃喃低语:“奴婢跟公主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又抬头,说,“公主,奴婢很高兴能有你这个主子.”
福惜一笑,走上前去,抱住青竹:“我也很高兴,这一路,有你的陪伴,真的很高兴呀.”
穿越以后的坎坷,她的执迷不悟,一切幸好有青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才不至于孤单和无助.
想到这,福惜黯然下来,那日江边离去,赫流曾塞给她一张纸条,他说,是李君玉让他代交给她的.
惜儿,你猜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