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兰微微一笑,“小寇子…”竟也无别的话,两人相顾无言,容兰又道,“你回去吧,好好照顾皇上,日后,你就辛苦了。”
容兰徐步走出城门,没有回头。她知道,宏庆皇帝就在城门之上,可她不能回头。
——
容兰雇了辆马车,买了点特产,依照不是很清晰的记忆,缓缓的往家赶。
进宫那年容兰才5岁,只还记得家中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父亲早已去世,家徒四壁,没有办法才将她卖进宫中做了宫女,马车回去缓缓走着也就大约10日的路程,即将见到陌生的亲人,让容兰稍微有点紧张。原本她并没打算回去的,后她又一想,她占了容兰的身体,总是要替她照顾一下家人的,且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亲人。
路越走越偏僻,从管道转向小路再转向山路,终于走进了钱塘村。因小山村来了一辆马车许多人好奇驻足,容兰拉开马车的帘幕,询问道:“大娘,穆大山家在哪里,您知道吗?”
旁边的农妇见她询问,立马给她指路,“前头村头那户人家就是了。”
容兰抬头看了看,破破的茅屋,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更破烂了,“哎,好的,谢谢大娘。”让马车继续前行。到了门前,穆母和穆大山正在吃饭,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容兰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穆母,轮廓还是依稀中的样子,遂叫到,“娘,我回来了。”穆母仔细看了两眼,哭道:“是大妞吗?”容兰实在是被这个名字雷到了。
穆大山是知道自己有个姐姐的,自己出生后不久,卖到宫里做宫女了,他从小就听人说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姐姐,要不是自己出生,姐姐也不会被卖到宫里了,所以当他知道是容兰回来时,别提多高兴了。“姐,你回来了。”
穆母自是大哭不止,直呼老天有眼,旁人见了自是劝慰几句,有人见着容兰那身衣裙、那气派,笑说,“这大妞说是去宫里做了宫女,可这一看,这样貌也不似宫女啊,瞧那手指嫩白纤细,我看连县城里的小姐都未必比得上哦。”
“是啊是啊,瞧那衣服,怕是上好的棉布吧,我竟是见也没见过。”其实她哪里知道,容兰身上的衣服,可都是宫里上好的料子,她超一般的身份,吃穿用度,都是比照宫中几个嫔妃也是不差的。
容兰只是笑笑,也不答话,转身拿出2两银子交给车夫,“大爷,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搬进屋里。”回头又对穆母说,“娘,我们先进屋。”徒留外面一群被二两银子晃着的人,他们农村的人,这二两银子可够他们小两个月的嚼用啊。
一家人进屋,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当然容兰也不会将宫里所有的事情都说,只是捡一些微小的好事说说,让家人高兴高兴。
容兰看着桌上的野菜抄野菜,微微叹口气,再看看家里的破茅屋,从钱袋里拿出50两银子,交到穆母手上,“娘,我未满25就出宫,是受太后恩典,历来她对女儿是好的,还给女儿取名叫容兰,我想着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另外我出宫时,太后还给了我一些银子,我想着先给家里造个砖瓦房,再留点钱,给大山讨房媳妇。”她没有多拿,这50两在她眼里是扔进水里都不见水声的,可在穆母眼里,那是一大笔钱。
穆母自是开心,“太后给了很多银子么?”
容兰笑笑说,“那也没有,倒是还给了些东西,只是那东西,是御赐,不好拿出来送人,只能藏着。”其实皇上太后皇后都给了不少银票,只是自己毕竟刚回来,给马夫二两银子已经很扎眼了,要是让别人知道还有很多银子总是不好的,另外,当年为了大山穆母能把大妞卖了,现在指不定会为了大山再把她卖一次,防人之心不可无。
容兰转头对大山说,“回头去撑点肉,晚上做点好吃的。明日去请些泥瓦匠来,在屋子旁边盖三间砖瓦房。”
大山等不及,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出去找人去了,下午穆家要造砖瓦房的事情就传开了,穆家有几斤几两大家都是知道的,这突然之间就要造砖瓦房了,这钱哪里来的?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容兰带回来的,都私下猜测着容兰从宫里带了多少银子出来。
第二日起,穆家就开始风风火火的造起了房子,容兰找出一件半旧的衣服穿上,穆母嫌她不懂事,干活怎么能穿这么好的衣服呢。容兰也就笑笑,她也不是没想过换上粗布的衣服,实在是受不了,又不是没有更好的,何苦为难自己呢?
容兰大方,每顿饭都给工人们吃肉,虽然穆母看得心疼不已,架不住容兰坚持也就眼不见为净,出去忙活了,容兰手艺是学自御厨,加上自己前世记忆的改良,之前都是在皇上不吃饭的时候做给皇上吃的,手艺自是了得,虽然农家材料不齐全,但也超过一般农家妇人做的饭菜一大截,工人们吃得是心满意足,干活更是卖力,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房子就造好了,选了个吉日,一家人放了鞭炮,就搬了进去。
农村搬家是要请客吃酒的,容兰自是狠狠的忙活了一天,远亲近邻的全请上,也就5桌,容兰雇人杀了一头猪,每桌鸡鸭鱼全齐了,10个菜1个汤,这在农村可是很少见的了,加上容兰手艺好,大家吃得很开心。
众人见房子也盖好了,还能这么供亲戚大吃大喝,都询问着在宫里能赚多少钱之类的,穆母笑说,“能有多少钱,是容兰孝顺,回来后都把钱拿出来给家里造了房子了,还有一点也交到了我手里,让我给她存着,就这房子,花了100多两呢,她这么多年的月钱可搭在里面了,还加上各贵人的赏赐呢。”
不少人心动啊,那么多银子啊,隔壁陈婶问,“容兰啊,这进宫月钱一个月有这么多啊。”
容兰笑笑,“其实也不多,还要加上日常自己做的秀活偷偷让太监带出去卖,才赚一点,而且,宫里面太监丫头命贱,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人弄没了,可危险着呢。”容兰哪有听不出其中的意思,赶紧说点吓人的吓吓人家,免得人家好好的姑娘进宫受罪。
果然陈婶一听,吓了一跳,“这么吓人啊,可够危险的。”
“谁说不是呢。”容兰淡淡的应了一句。
其他人见此也转移了话题,突然村尾的黄大嫂说,“容兰啊,回来都半个多月了吧,可曾许配人家?”
这话容兰自是不好答的,穆母说,“还没有呢,不急不急。我还想多留几日呢。”
黄大嫂说:“还留啊,这都20了吧,其他姑娘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我娘家的姨妈,有个儿子刚好22,尚未婚配…”
还没说完呢,黄大嫂隔壁的梁大嫂说,“哎哟,你姨妈家儿子不是听说一直游手好闲的,还好赌,家里的几亩地都被卖得七七八八了么。”
黄大嫂听人揭了老底,脸一红也就不说话了。
容兰笑说,“谢谢大家的好意了,嫁人的事,我还不急,缓一缓好了。”
村后的赵寡妇低低的咕哝一句,“还不急呢,都20了怕是嫁不出去了吧。”
容兰自是听到了,也权当没听到,管自己吃吃喝喝收拾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