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州境内,墨子尘于墨园中拆开阿越用意鸟带回的信。
上面八个字令墨子尘心中一惊:两国交战,夫人重伤。
仅仅八个字,没有点明他们现在何处,亦没有说明倾城到底因何受伤,但,短短几次,足以令墨子尘心惊,恐惧感溃不成堤,眼中的愠怒不言而喻。一掌击碎飘飞的纸笺,闷哼了一声,早就劝诫她不要去,却到现在真的如他所料一般,她果真受了伤,阿越的那个‘重’字,着实有让墨子尘慌乱的神效。
两国交战,那么倾城受伤定是跟他们有关的了,墨子尘暗自思量。既然冀国与大兴脱不了干系,那么他们就得付出代价。
“来人,速传冬尘将军和孙淼将军。”墨子尘对外吩咐道。
“是,侯爷!”外面两个守卫赶忙应声道。
大兴营帐内,轩辕傲亲手端着药碗汤匙喂药,昏睡中的倾城一直未喝进去,每喂进一口便溢出来,他着急的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我来吧!”已是女儿装的阿越从帘外进来,手中是洗盆。
将洗盆放好,阿越将轩辕傲手中的药碗接过,轻抬起倾城的下颌,熟练地将一汤匙你浓药全数喂进去,果真,倾城没有再吐出来。
“少一点,这么苦,她会呛到的。”轩辕傲看着她一大勺一大勺的喂着忙提醒着。
“长痛不如短痛,喝药还不是这个理?”阿越斜睨着他,喂完药之后复而又说道:“皇上懂么?你不懂。夫人她五年来都在痛,很痛很苦,但是她从来就做不到短痛,从来就放不下。我都替她悲哀,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计划,就在上午那一瞬间暴露无遗。亦是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到最后她心里还是有个重要的你,即便你是全天下最伤她负她之人。”
“朕懂,朕何尝不明白那种痛?”轩辕傲颤抖的坐下来,手覆上倾城冰凉的指尖,明明不是那么冷,却似乎她的冷钻洞一样椎进他的心里。
“你懂?你若懂,五年前便不会做出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弃爱杀子,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无情冷酷残忍。我秦家当年也不会被你屠了满门,就仅仅因为一封与别国的书信就定我秦家的罪,落得我家破人亡,你这昏君,怎么不去死?”阿越紧咬着唇,强忍着胸腔中盛盛的怒意。
“琴家?…你是秦尚书的千金?”轩辕傲似是明了阿越为何会刺杀于他。
“对,怎么,还记得我爹啊?”阿越鄙视的问着他。
秦尚书当年的灭门惨案与相府如出一辙,都应是万邪鬼宫嫁祸于朝廷的,而当年的幕后指使是谁,他并没有仔细查明,却是疏忽了,当年他刚即位母妃劝诫勿增事端故而没有详查,本以为秦家满门都亡了,却不想还有这样一个遗孤。
“无论你信与不信,当年秦家满门被灭却不是朕下的令,但是没有详查亦是朕的错。”轩辕傲如是说道,眼里一片清明,更有几分自愧。
“我现在不想与你说,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九年了,那段仇恨我已经答应夫人先放下了。现在重要的是受伤的夫人和城外的冀军。”阿越提醒道。
夫人?如今想来当日菩提寺里如谪仙般的墨子尘就该是当年浮生流与伴她一起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了,当时他是惊讶的,竟会有那样一个人不畏生死随她入那再无任何生还机会的浮生流。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从汝州第一商户到坐拥一州之地的侯王,还拥有狼王窝骁勇善战的精兵,又与苗疆国联姻结为亲家,他们完全有本事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也有能力让他偿还所有的冤债,假以时日待大兴与冀国打得鱼死网破之时便举兵攻入大兴都城,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以仇恨为志精心筹备的五年,却就因方才他要中剑而将所有计划毁之一旦,更没有想到今日能那样轻松地退敌皆因为她的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其实多想她能真的完成那个计划,这样轩辕傲便可以将那些苦痛还给她一点了,可是到最后,她竟然还是那么傻的放弃了。
轩辕傲紧紧握着倾城的手,他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从未敢奢望此生还能有第二次见她的机会,能再次这样真实的看着她,哪怕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她昏睡的容颜,也好,很好!
半城烟沙,君临天下。
到最后不过是一场山河永寂。
江山再美再如画也终是抵不过这一张静若梨花的容颜的,指点江山,晋定四海,不过是空名虚话,唯心中所系,才是最应珍惜的。可是再如何想去珍惜,难道真的能避过世间乱仑所悖?
五年前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他再也不想放手。
而彼时墨家军三十万军队已经由南讨伐而来。
兴墨家旗号,壮凌云之志,解黎明于水火,免战乱流离,讨冀国,伐大兴,救夫人。
这无疑是百年来历史上最出色的口号,百姓欢呼,都希冀着墨家军的出现能早早了解这一场动乱!
这一次的三军较量,注定墨家是赢家。前有墨家军精兵三十万,后有苗疆巫盅之术相合,而冀国与大兴因为三年的战乱已经兵不成兵,溃不成军了。所以无疑,未来墨家又会是另一方霸主。
“侯爷,夫人不在冀军内!”孙淼携着一队士兵跃马而来大声呼到。
“给我烧了冀军军营,还有粮仓,命大军反队到烟京城下。”墨子尘言到。
“末将遵命!”
墨家军一行浩浩荡荡的到了烟京关外。玄流光的军队正在城外呐喊,殊不知远处墨家军正等着与之较量。
千里兵将列,万里锣鼓鸣,这一仗,墨子尘只为她而战,可心里却还有那么一个念想的存在,天下分久必合,这一役是否时机妥当呢?
他历世以来,见惯了太多的民不聊生,也亲眼目睹过无数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景,这个世界,这个天下,太需要盛世太平了,而放眼各国,却没有一个人,是他理想的帝王。也想过自己君临天下,可上官倾城,终是他一生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