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战昊渊就这么对视着，静静的。他不说话或许是因为内敛，而我却是完全愣住了。自己整日想着，却又深知想也无用的人就在眼前。与我共过生死的人就在眼前。战昊渊，就在眼前。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呦，牛郎和织女相会了，怎么就这么愣住了啊。”阴冷的声音传来，把我神游的意识拉了回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我语气不耐，有些生气。
“怎么，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只是你日日想着人家，人家未必还记得你。”他嘲讽的语气中透着暴戾。
“见过殇大人。”战昊渊抱拳道。
我有些惊讶，他竟也知道绝殇，看来绝殇在这里的地位应该很高。又有些失望，他竟撂下我，先拜见绝殇去了。
绝殇并未理他，只是望着我，笑得讽刺。我也明白半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哪怕那人与你共过生死。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我瞪他，是真的生气了，“还不快走！”说着提步就走。
我目光平视前方，仿佛看不见战昊渊幽深的眼，就那么直直地与他擦肩而过。绝殇跟在我身后，我却仍能感觉到那深深的讽刺。
“月晓。”我猛然停住。
“你，还好吗？”他终是叫住我，却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这半年来积累下来的疏离。
我想说：我不好，很不好，在这种地方，你认为我会好吗？张开嘴却是：“嗯，多谢挂念。”并未回头，我尽量冷静地答道。说罢便径直走着。我走得很快，也没管绝殇有没有跟上来。半年的梦一瞬间瓦解，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不想让别人见到我的脆弱。
却不知身后的人幽深的眸闪了一闪，泄漏了丝焦急。
“朝阳，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急急地进门，对正在收拾房间的朝阳说道。
“是。”朝阳看了我一会儿，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终是答了个“是”字。
房间内，我躺在床上，将头蒙得死死的，突然感到疲惫。这半年来我苦练武功，策划着报仇。明知道见不到，却还是止不住去想的战昊渊，是我仅存的温暖。可如今……
“怎么，被旧情人抛弃了，不想活了？”绝殇阴冷的声音中始终透着妩媚。
“滚！”我躲在被子里，愤怒地大吼。
“你有胆再说一次！”被子被猛然抓起，便对上一双暴戾的眼。
我很奇怪，他怎么好像比我还生气，终是不敢太惹他，冷冷地说了句：“别来烦我。”
“你被人抛弃了与我无关，可我的红烧鱼不能少。我现在就要吃，你快给我做。”他的声音越发无情。
“饿死你算了。”我本就生气，现在更是委屈得不行。这种时候，他想着的竟是他的红烧鱼。
“呦，生气了。又不是我抛弃的你！不然你再去求求那个战昊渊，看看他还愿不愿意让你做他的月晓？”他说得咬牙切齿。
“你干什么，还真要去求人家，脸皮够厚的啊。”他见我起身，脸上寒意更重。
“给你做红烧鱼，吃完了你就走，别再来烦我。”我的语气终是找不到半点感情。
迅速地做了一份红烧鱼，煮了一锅粥。整个过程都是机械的动作。“给你，吃吧。”我冷着脸。
他盯着红烧鱼，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
“还有，以后不会给你做饭了；以后不用你叫我，我自己会起来；以后我自己去落华山等着；以后，没了。”我停在门前，说完了便冷漠地走出，突然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受伤的我似乎只能靠伤害别人来抚平疼痛。却终还是有些愧疚，尽管我知道绝殇并不无辜。
“彭”一声巨响。我知道红烧鱼没了。接着便是一阵霹雳哗啦的声音，瓷器的碎裂声，桌椅的断裂声不停地传来。嘴角露出讽笑，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回去后我蒙头大睡，他也识相地没来烦我。
翌日。“月小姐，月小姐？该起床了。”我正想骂人，却见着叫我的人成了朝阳。
不由露出苦笑。半年前不知从何时起，叫我起床的人由朝阳变成了绝殇，如今又成了朝阳。而我还是我，一个人，其实挺好。
落华山脚，我再次苦笑。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提步飞去。我的轻功在绝殇的调教下突飞猛进。虽不算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但登个落华山还是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
登山时思绪百转千回，战昊渊仍然在脑中挥之不去。昨天说了那些话后，今日又该如何面对绝殇？一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却终是感叹一声，加快了速度，无论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落华山顶，便见到一个人的背影。银发飘飘，在云雾缭绕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开始吧。”我的声音很清冷，仿佛在述说一件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
那背影修长挺拔，却闪烁着些孤寂。银发一个摇摆，转过身来。祖母绿的眸闪了一闪，却终是什么也没说，便向我走来。
“今天学下一章，蛟龙出海。”他冷冷地说着，语气无任何变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在心里苦笑，看来在脸皮的厚度方面，我始终比不上某人。
他淡漠地看来我一眼，便示范起来。每一招每一式的动作要领，应当注意什么，讲得极细。
我却觉得他只是在对空气说话，自己已被他无视了。不禁又纳闷，既然已经决定要无视我了，还来这里干什么？以你的地位和武功，又有谁奈何的了你。
心中虽奇怪，手上却是不停。毕竟我再怎么置气，练好武功报仇才是正事。
我一招一式练得认真，脸上已有了些薄汗。他却是直直走了，准备下山。与我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仿佛这山上就他一人。
我仰头望天，无奈地眨眨眼，的确到下山的时间了。心里却是不满，明明是你自己说话太难听，如今你却摆起架子来了。
在山上静坐了一会儿，想着下山后该准备什么菜，却是猛然一惊。不是说好了不给他做饭了吗？奴性啊，月晓，你真是奴性到骨子里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便下了山。
飞着飞着，便远远地望见，一个身影。一身墨色的衣服，高大挺拔。幽深的眼，眸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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