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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还没正式谈好要如何安置沈青瑶,梁应辉在崇井大街附近的建安坊,花钱置了间二进的小宅子,让沈青瑶先住在这里。

  下了轿后,沈青瑶见宅子里已经安置好了丫鬟和粗使婆子,倒不象是匆匆收拾出来的样子,可能杀她是襄阳王妃、或思婳郡主的主意。

  梁应辉见沈青瑶只看着院子不说话,便柔声解释道:“瑶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父王和母妃接受你的,只是在此之前,还请你在这里委曲一下。”

  沈青瑶转动清亮明媚的眼眸,幽怨地看了梁应辉一眼,直瞧得梁应辉恨不能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答应她、什么都答应她,只要能哄得佳人展颜一笑。

  趁梁应辉情动人傻之际,沈青瑶眼中飞速地闪过一抹幽光,旋身退开几步,闪过梁应辉伸出来的手臂,声音哽咽地道:“我已经跟姨娘说过了,我不会为妾的。”

  “那是自然,这几年你替我孝顺娘亲,我感激都来不及,怎舍得让你受委曲?”梁应辉毫不迟疑地应道。一面说着甜言蜜语,一面悄悄接近沈青瑶,神色更显温柔疼惜,“只是这京城之中,尊卑分明,我得花些功夫说服父王和母妃,你且先委曲一阵子,我必定不会负你。”

  梁应辉的主意打得十分完美,先哄得佳人与他圆了房,待日后瑶儿怀了身子,为妻还是妾,都不得不从了他了。——女人嘛,总是极自然地忠于她的第一个男人。

  之前他是没想到瑶儿会生得这么美,出卖她出卖得毫无压力,可是现在却改了主意,无论如何要将瑶儿留下,决不放她离开。

  沈青瑶眨巴着长而卷翘的羽睫,不相信似的问道:“那……郡主呢?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梁应辉滞了滞,……七里镇的人几乎都是一夫一妻,只有镇长大人和几个富户家有二房,而且,那时他不知道自己能高中状元、不知道自己是襄阳王之子,自然能一口应下未婚妻的小小要求,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啊!

  梁应辉迟疑了一下,旋即放柔了声音,不正面回答,偏转方向以期瞒哄:“瑶儿,我心中只有你,只舍不得你,怎么会跟旁的女人有何牵扯?那是父王和母妃替我选的,我并没此意,也多次当着郡主的面拒绝过她,你若不信,可以叫小顺进来,一问便知。”

  说罢也不待沈青瑶表示,就将小顺叫了进来,让小顺跟沈青瑶解释。

  小顺嘴皮子十分利落,将思婳郡主怎么痴缠、梁应辉怎么拒绝说得绘声绘色,还赌咒发誓道:“世子不知拒绝过郡主多少次,小的说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霹。”

  沈青瑶灿然一笑,轻轻颔首道,“我相信。”

  相信梁应辉不止一次拒绝过郡主,不是不愿,而是以退为进。

  沈青瑶的笑容有如破冰的春阳,只这么瞧着,都能让人的心头变得暖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上扬。……梁应辉再度失神,喃喃地又补充了一句,“瑶儿,我必不负你……”

  沈青瑶略抬了抬眉,神色柔媚,仿佛信了,真心实意地相信了。梁应辉将她的神色瞧在眼底,愈发自信。

  其实沈青瑶心中拎得很清,“必不负”这三个字,跟“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是一个概念。大约在梁应辉的心里,给她一个有品秩的妾室名分,给她一时的宠爱,给她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是“必不负”了。

  可是,对她这个元配妻子来说,这就叫背叛、叫做抛弃!

  沈青瑶不想再跟他说这种虚伪的话,问起院子里的人手,将话题岔了开去。

  梁应辉将外院的管家小厮、丫头仆妇们都叫了进来,介绍了管家钟叔和内院管事钟婶之后,威严地说了几句“以后要尽心服侍少奶奶”之类的场面话,就要匆匆离去,他还要带娘亲回府,襄阳王府里,为了娘亲何氏的名分,与王妃还有一场激烈交锋。

  “嗳……”沈青瑶轻唤一声,梁应辉立即止住脚步,满怀期待地看过来。沈青瑶浅浅一笑,羞涊的红云悄悄升上面颊,“我一会儿想去街市上买些新衣裳,只是……银子……。”

  梁应辉了然,“是我疏忽了,理当先为你添点衣裳首饰才是。”边说边摸索袖袋,因今日只是来接人的,他带的银子不多,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原是伸向沈青瑶的手,半途中心间一动,转而交到钟婶的手中,吩咐道:“陪少奶奶去彩衣堂和漱玉斋选几身时下流行的衣裳和首饰。”又对沈青瑶笑道:“我带的银子不多,改日我再陪你去挑些好首饰,今日先买几样应应急。”

  这两家店铺都在南城区,远离睿王府和襄阳王府,钟嫂明了,恭敬地领命,沈青瑶也没因梁应辉不将银两交给自己而有所不满。

  待梁应辉离开之后,巷子里的一棵大树后,跑出一名小丫头。小丫头飞奔至巷口的一辆不干起眼的马车前,小声禀道:“郡主,辉世子果然是将沈姑娘安置在这里。”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思婳郡主,她早就派人盯着梁应辉了,这会子便心急地问,“你看到沈氏没,长得怎么样?”

  论容貌,沈青瑶是要略胜一筹的,可是小丫头却毫不迟疑地回道:“跟郡主您没法比,而且粗鄙得很,下轿时都没扶着婆子,自己走下来的。”

  北唐思婳闻言心中略安,又觉得不可尽信,想了想吩咐两名小厮守在这儿,若是看到沈氏外出,就立即报与她。

  而沈青瑶拾掇妥当行李,休息了一下,用过午饭,便乘上马车,在钟婶的陪伴下去采买新衣。

  到了彩衣堂,钟婶径自吩咐掌柜将上好的成衣拿到雅间来,挑选、商定、付款,一天很快地过去了。

  入了夜后,沈青瑶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将新买的衣裳反复搭配试穿,折腾得丫头们两腿打颤。

  等沈青瑶休息之后,钟婶回去跟自家的男人道,“目前看来,沈姑娘性子活泼,也爱打扮,别的还没看出来。”

  钟叔立即将这一评价禀报给了梁应辉,他们夫妻俩是威显侯府的二公子送给梁应辉的,身契也在梁应辉的手中,比王府的下人更加忠心些,因而梁应辉才让他们夫妻来看着沈青瑶。

  虽然钟婶自以为将沈青瑶看牢了,却不知到今日外出之时,小樱便给韩非留了讯,待到月上中天,沈青瑶便悄悄起身,换了身衣裳,无声无息地从后窗跃了出去。

  刚出院墙,就看到一名一身青衣短衫,打扮得如同江湖侠士一般的男子嘻笑道:“这么快就到了?算着你要明天才能到京城呢,看到你的暗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的五官如同斧劈刀削一般的刚硬立体,眼睛深邃如潭,可是一笑起来,线条顿时就柔和了,变得阳光俊朗,茶褐色的眼瞳象是蓄满了阳光一样,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替他掩饰住目光中暗藏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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