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随风轻拂,晃出虚影,屋子里除了火粟便再无一人。夜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卷起火粟散在背后的长发,随风飘舞。
这时,大门被推开,小毓气喘吁吁的小跑到火粟身边说道“姑娘,花妈妈说可以登台了。”
火粟缓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红纱系好,才说道“走吧。”
整个堂中人声鼎沸,四周起哄声不绝于耳,花妈妈站在台子中央一个劲的赔笑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红梅呀马上就到了。”
火粟沿着早已铺好的路缓步走着,微低着头,眼睑微垂,睫毛洒出一片虚影。脸上的红纱随着火粟的一举一动轻轻飞舞,两边的花瓣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
火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自然是懂的,花妈妈做为一个古人,为自己的出场不得不说是煞费苦心。
火粟就这么站在花瓣中央,眸光流转间是道不清的绝世风华。漫天飞舞的花瓣,红纱翩飞的优雅,令的在场的人鸦雀无声。花妈妈似乎十分满意,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红梅呀看来还真得各位客官的欢心。”
火粟不动声色的开始四处环视,才发现之前的黑袍男人已经坐到了南边角落的小台子上。男人似乎总能感觉到火粟的目光一样,抬起头看着火粟,眼里是道不清的笑意,这倒与火粟第一次看见那双冷眸时略有不同。
“红梅姑娘何不摘下面纱让我们一睹为快呢?”这时,前排人群中一个笑声打破了沉默,不过这个提议似乎瞬间得到了大家的拥护,顿时起哄声再次响了起来。
花妈妈站在台上,看着人群说道“红梅能不能摘下面纱,这不是还得看各位客官的意思?”
大家都是明白人,人群中另一人便哄笑了几句,然后一副财大气粗的吼道“我出一千两摘下红梅姑娘面纱可行?”
另一人立马回击道“就你那点也能讨红梅姑娘欢心?回家打发叫花子吧你!我出三千两!”
“五千两!”
“……”
伴随着四周越来越激烈的人群,花妈妈是乐的合不拢嘴,火粟却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激动万分的人群,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抹轻蔑。
就在众人争相出价的时候,只见角落里一个黑影一动,随即黑袍男人出现在火粟身边,右手已经环上了火粟的腰身,一脸笑意的看着火粟。
火粟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男人也算是个美男子,只是却太冷漠了些,若是他能笑一下,那也能迷倒一片女人吧。
男人的举动引得全场哗然,花妈妈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似乎是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这位公子,红梅她……”火粟估计,花妈妈也是看清了男人来时的方向,才会让她这么支支吾吾。
“红梅姑娘今晚可愿意陪在下?”男人并没有理会花妈妈,而是双眼直视着火粟问道。男人的声音并不大,却是带着毋庸置疑。
人群陷入了沉寂,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似乎是在火粟的回答。
火粟眼带笑意看着男人,答道“好。”男人这才露出了笑容,而这笑容,只是对火粟一人。
……
火粟把男人领进了自己的闺房,男人也不客气,四处看了看火粟的房间,笑着赞叹道“看来红梅姑娘也是个文雅人?”
“公子见笑了。”火粟帮男人倒好酒,跟着男人一起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男人轻轻抿了一口酒,问道。
火粟微微一愣,再看男人依然是一脸笑意,火粟一声轻笑,答道“火粟。”
男人端起酒杯把余下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好名字。”
“多谢公子夸奖了。”火粟拿起酒壶,起身一边帮男人添酒,一边说道。男人却一把抓住火粟的手腕,虚眯着眼睛看着火粟说道“我帮你赎身可好?”
“公子你醉了。”火粟坦然的看着男人说道,男人却是看着火粟步步紧逼“可好?”
火粟思绪飞转,自己落入青楼本来想着就这么过了也就算了,或许哪一天还能回去,而如今自己杀死了绿竹,人命关天的大案,如果她没想错,不过明天,一切都会败露。跟着这个男人走,现在似乎是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男人看着火粟眉头逐渐舒展了才轻声问道“可想好了?”
火粟看着男人,笑着答道“好。”
男人笑了笑,右手顺势抚上火粟的脸,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男人的手有些瘦,指关节突出的地方扎在火粟脸上,痒痒的。火粟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排斥这种感觉,顿时脸就有些微红,抽回了自己的手,坐回了位置上。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火粟,眼里柔情万分,火粟低着头,看似没有看见的目光,实际却在偷偷打量男人。
火粟的视线落在男人腰间的玉佩上,玉佩的色泽柔和,是一块普通的羊脂玉,不过依玉佩的层次来看,在这个时代,这玉佩应该也算是稀奇物。
男人把腰间的玉佩放在手上晃了晃,问道“你想要?”
“公子是不是应该给火粟留个见面礼?”火粟轻轻一笑,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火粟姑娘说的对,在下疏忽了。”说着就已经取下玉佩放在了桌上。
火粟看着玉佩,轻轻一笑,起身要帮男人打开房门,说道“公子先回吧,今天火粟收拾些行李,明日公子再来接火粟可好?”火粟站在门口浅笑嫣然的看着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了玉佩旁边,说道“这就算是火粟姑娘赎身的银子吧。”说着已经走到了火粟身边。
火粟则是微低着头,没有做任何反应。男人昂首挺胸的站在火粟身边,说道“记住,我叫南宫熙。”
眼看着南宫熙的身影走远,火粟才关上房门,坐到桌旁,拿起玉佩放在手上把玩。玉佩入手冰凉,毫无瑕疵。
窗外的夜色是一如既往的灰暗,各色的彩色灯笼亮的刺眼,天空中繁星闪烁,火粟站在窗边,衣服还没有换下,身影却是显得略微单薄。
突然房门被猛的推开,发出撞击声,身后传来花妈妈气喘吁吁的声音“红梅,你干了什么?”
火粟面对着夜色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在转过头时,已是一脸淡然。火粟走到桌旁,替花妈妈倒好了茶,推到花妈妈面前说道“花妈妈先喝杯茶吧。”
花妈妈此时呼吸已经不在那么急促,看了火粟一眼,关好了房门,才坐到桌旁,端起火粟沏好的茶,一饮而尽,抱怨道“红梅,好歹也姐妹一场,你对绿竹何苦下手那么狠?绿竹是知府大人的人,现在好,绿竹没了,知府大人找上门这可怎么办?”
“绿竹姐姐怎么了?”火粟一边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不知道?”花妈妈略微诧异的看着火粟,迟疑了一会才试探性的问道。
火粟则是抬头一脸淡然的看着花妈妈“红梅怎么会知道?”
花妈妈看着火粟沉默良久,才轻叹口气,叹道“也是,红梅你一看也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今天姑娘们都看见绿竹来找你了。”
“绿竹姐姐来找我不过和我交代一些登台的事情罢了。”火粟唇角轻扬,看着花妈妈说道“不过花妈妈如果有难事,红梅或许可以帮忙。”
花妈妈抬头看着火粟的脸,仔细打量良久才问道“你可以?”语气满是怀疑,而花妈妈更是目光迟疑的打量火粟。
“我说到自然能做到。”火粟并没有在意花妈妈的打量的目光,而是低下头继续拨弄着茶叶,说道“不过做生意,有买自然是有卖了,不知道花妈妈怎么想?”
花妈妈似乎是没料到火粟的一番话,沉默半饷才问道“你想怎样?”
火粟这才抬起头,看着花妈妈字字珠玑的说道“那便是这个万香楼。”
花妈妈楞在原地,似乎是一时之间忘了怎么反应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火粟。是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花妈妈。
门外是一个雄壮的男人声音,男人似乎极为不耐的大声嚷道“花妈妈呢?在里面没?”
火粟眉头轻皱,她只是不喜欢这样没有礼貌的人,而花妈妈却是脸色一变,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忙起身,一脸着急的在屋里团团转。
火粟眼睛虚眯,如果她没猜错,门外的应该就是知府大人。火粟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看着花妈妈问道“不知花妈妈可愿意做这笔生意?”
花妈妈看着火粟,沉思了一会,最终似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