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皇都。
街道繁华,枯枝散乱。茶馆内茶香四溢,来来往往的客人川流不息。红衣男子低着头捂紧了手中茶杯,这么凉的天气捧一杯热茶在手中,微暖。
沸沸扬扬的吵闹声中,火粟听见了最近的八卦。北国皇都最繁华的地段中前两天刚开一家酒楼,仅仅两天,现在的生意便已经是如日中天。如此迅猛的发展手段着实让人惊诧。
“我看不过是哪家有钱公子拿钱往里砸的吧?”
“说的有道理,不然这么好的生意上哪找?”
“珍食阁的掌柜不是个肥胖胖的中年人么?不像有钱人……”
“放p!明明是个红衣公子。”
“不是个青衣公子?”
“……”
火粟抿唇浅笑。
珍食阁当真是她用钱砸出来的,不论是南国还是北国。火粟从清桂苑调过来几名面容佼好琴艺精绝的女子吸引客人。开业当月,食宿全免,这些都只是为了招揽生意罢了。
就连齐杨对火粟的做法,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火粟为纨绔小姐,当真是挥金如土。
从袖间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桌上,火粟默然上了二楼。环境优雅的雅间,大多都是王孙公子身份尊贵,自然是比一楼安静许多。
火粟从怀中掏出面具,红衣如血青丝如墨,面具掩面明眸潋滟,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眸打量。
直直走到尽头,面对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火粟毫不犹豫推门而进。屋子里的男人明显一愣,看着眼前擅自闯入的人不悦的皱眉。
火粟拴好房门,坐到房中男人的对面,从容淡定的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男人面前,自顾的说着“今天在下只是想和林掌柜做一笔生意。”
眼前的人眉峰紧皱,微显不悦。这位林掌柜身着藏青色棉袍,年纪约摸也就在三十岁左右,眼角却已经堆了些皱纹,鼻尖微微勾起,眼中精光闪烁。看着火粟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反问道:“不知公子说的是什么生意?”
“自然是林掌柜的茶楼。”
“哦?”
“在下有意跟林掌柜共同经营这茶楼。”
“那我有什么好处?”
“在下愿花重金购下这茶楼,并且保证必然会让这茶楼声明远播,而林掌柜依旧做为掌柜如何?”
“哼,那你有什么好处?”
“在下……就图一好玩。当然,我相信林掌柜是重情义的人,为了家中妻儿的性命也一定会答应的吧?”
“你……”男人怒不可遏拍桌而出,指尖直指火粟,冷哼一声道:“若是我不愿意,你拿妻儿威胁我又如何?”
火粟眼中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男人身边。男人身体微颤却依然恶狠狠的盯着火粟。直到脖间一片冰凉,男人身体颤的越发汹涌,眼角余光扫到脖子上的银色冷光。
“我想要的那便没有得不到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幽暗且邪魅,男人还未反应过来,耳畔又响起了冰冷的低语:“我相信林掌柜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就算是……为了自己。”匕首随着话音落下。
火粟冷眼看着男人半饷,提步离开。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匕首压着的脖子,指腹有些温热的黏黏糊糊,放下手指,双指指腹一片艳红。看着红色身影消失的地方,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珍食阁。
雅间竹帘低垂,红木矮桌上放着几盘小菜两个青花碎瓷酒杯。角落处摆放着盆栽松枝,八角玲珑香炉上空青烟缭绕,青衣男子轻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舒适宁静。
齐杨惬意的闭着眼睛,端起桌上的酒杯,刚送到嘴边。身边窗户从外面被人推开,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齐杨手中的酒杯上,酒杯从手里落下,碎了一地。白裴目瞪口呆的看着翻窗而近的红色身影。
火粟取下脸上的面具,拿起身边的棉衾再次裹住自己的身子,才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喝了两口,轻闭上眼品着香醇浓烈的酒味,对眼前瞠目结舌的人视若无睹。
齐杨沉默半天,默默的捡起地上的酒杯碎片,重新坐回位置上,低着头半天。才抬起头看着火粟一脸诚挚的询问道:“姑娘,下次能不能走寻常路?”
火粟抬眸看向幽怨的齐杨,忍不住轻笑出声。
齐杨却被这一笑笑的是神魂颠倒,呆呆的看着火粟。又重新拿了个杯子重新替自己倒上一杯酒,刚送到嘴边,窗户再一次从外被推开。
“哎哟这窗户真小……”伴随着阵阵抱怨声,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动作灵活的翻窗而近,再一次的碰倒了齐杨手中的酒杯,酒水再次洒了一地。
齐杨阴着一张脸,愤怒的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忍不住怒吼:“你有病吗?!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去翻窗?信不信我上衙门告你?!”
魏如风小媳妇一般的低着头,左右手双指不停绞动,可怜兮兮的将手指指向火粟,一脸无辜的问道:“你也要告她吗?”
“……”齐杨沉默的低下了头,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质问魏如风的身份。
魏如风笑眯眯的往火粟身边一坐,本想伸出手揽住火粟的肩膀,不过在看到火粟满含杀气寒意的双眸时,默然的放弃了这个想法。面对着齐杨说道“我是负责保护皇后娘娘安危的。”
齐杨再次默默的低下头,沉默半天,才无力的抬起头看着魏如风问道:“北国是要亡国了吗?连你这么身坚智残的人都能来保护一国之母了?”
魏如风一拱手,笑意盈盈,谦虚至极的开始了自己绵延不断的口才展示:“若是真的亡国,那公子的家人又何处安放?万千百姓又作何打算?公子若是如此说,那不是放下悠悠百姓于不管不顾?这让……”
“在下知错了。”齐杨无力扶额,无奈的看向火粟。
火粟敛眉不语,三人陷入沉默。火粟小喝了几杯,斜眸凝视着魏如风,语气幽冷:“魏公子当真是阴魂不散?可需要我帮你把最后一丝魂魄打的魂飞魄散?”
“小人可不敢劳烦皇后娘娘动手。在下只是恰巧有事回宫,皇后娘娘可要一起?想来皇后娘娘也离宫不久了吧?”魏如风低眉顺眼的拱着手,可这语气却颇让火粟心烦。
“欧阳珍呢?”火粟皱眉问道。本是跟她无关的问题,她却莫名想起了这个女孩,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死了。”魏如风云淡风轻的回答,淡若浮尘。
火粟指节泛白,手中酒杯微微一颤,酒水洒出了些,滴在桌上,仿若朵朵红梅绽放。皱眉收回脑中杂乱不堪的思绪,火粟漠声开口道:“我不会回去。”她相信那个美得如同妖孽的男人也不会勉强她的。
魏如风浅淡一笑,笑颜如暖风拂柳,拱手垂眸道:“那如风就在宫中等候娘娘大驾了。”说罢,对着齐杨扬起笑脸,站起身理了理不染纤尘的白袍,转身离去。
齐杨握着酒杯的手微颤,抬眼看向火粟,紧抿薄唇。沉默半天,才问道:“你……是真的要回去?”或许是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微微颤抖的声音。
火粟轻吸一口气,动了动嘴,沉默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