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长发,红肿的双眼,憔悴而苍白的脸上还有泪痕,露出被子外的手臂上、颈项处赫然印着大大小小的淤青,看到秦心月这副模样,宁儿哇地哭出声来:“小姐啊!宁儿没有保护好你。是宁儿胆小,早知道这样,我就是再怕姑爷,昨天也该守着你啊!呜……”
浑身酸痛的秦心月一睁开眼,就看到哭得淅沥哗啦的宁儿,“宁儿,你怎么又在哭?”
“小姐!”宁儿看到秦心月醒了哭得更伤心了:“小姐好命苦啊,刚成亲就被姑爷打成这样!都是宁儿没有保护好你!”
被打?“我没有被打啊!”秦心月莫名其妙。
“小姐,你都这样了,还想瞒我。”宁儿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
“少夫人,让小玉帮你上点药。”小玉端了盆洗脸水过来跪在床边,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
这两个丫头怎么了?神经兮兮的。秦心月伸手去接小玉递过来的毛巾,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有几处明显的青紫色印记,映着自己白皙的肤色颇有些吓人,再看看手臂和腿上,居然也布满伤痕!昨晚的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
原来那竟不是梦!李光弼,那个她该叫做相公的人;那个长相俊朗、气宇轩昂的男子;那个前一秒看来还一副温和可亲模样,后一秒就如催花狂风般的恶魔!秦心月的心都在打颤,原来没有那么完美的事,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想坚持自己是多么的不容易。怎么办?难道除了忍受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少夫人……”小玉十分不忍心地提醒:“您马上要去拜见将军和夫人。”
“将军和夫人?”哦,对了,自己还是新妇,要去拜见公公婆婆的。可这一身的伤痕……
“小玉,你去帮我找厚实一点的衣服。”秦心月吩咐道:“宁儿,你来帮我擦药。”
“是!”两人颇有默契地分工合作。
没父没母一个人也活了好几年,生活教会了秦心月隐忍和坚强。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秦心月手捧一只竹碗,里面盛满了枣和栗子,据说是对公婆表示敬意的意思。她缓缓从大厅的正门向里走去,堂上高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穿着便服,几乎和李光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孔,只是多了些风霜,下巴底下蓄有一截胡子。女的穿的却是暗紫色的礼服,眼神很和善,胖胖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
秦心月小心地将碗捧在手上,行了一个大礼,“爹,娘,媳妇有礼了!”
“起来吧!”李夫人微笑道:“坐!”
可以坐吗?秦心月征询的目光向小玉投去,小玉点点头,秦心月找了把靠右的椅子坐下,心里还在庆幸有小玉的帮忙。
“到长安还习惯吗?”李夫人关切的问。
“还好!”
“等弼儿从军营回来,让他领你去长安街上逛逛!你还没去逛过长安街吧!”
“不……不用了!”明明是秋季,秦心月却出了一身的汗,看到李夫人诧异的表情,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相公公务为重,逛街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嘛!”
将军和夫人一脸满意的笑容:“子娴小小年纪,想不到竟如此贤惠识大体,真是我们李家的福气!”
“嘿……嘿!爹娘过奖了。”秦心月干笑。
“少夫人,一切已经准备妥了,请您随奴婢来!”小玉此时插言,秦心月简直感激得五体投地。
“子娴,辛苦你……”
“不辛苦,不辛苦!”秦心月一脸的笑,其实压根就没听清楚李夫人的话,乐颠颠地随小玉出了大厅。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难道中午我们要在这里吃饭?”看清楚情况的秦心月不禁傻了眼。原来小玉竟把她们带到……厨房,而且厨房里还空无一人。
“少夫人,见过将军和夫人后,中午的饭是要由您来做的。在席间,您还要给将军和夫人敬酒!”小玉解释道。
“你是说我……要做饭?”秦心月不相信的噔大了眼:“那个……将军府没有做饭的人吗?”惨啊!被那个李光弼欺负还不够,现在居然沦为煮饭婆!
“小姐,将军府的人都好凶!姑爷每天黑着脸,还有个一样古怪的爹。好不容易那个夫人看起来和蔼一些吧,谁知道还把你当奴婢使唤!”宁儿替秦心月不平。
“哪有?”小玉颇无奈的看着这一对主仆:“不是我为将军府说好话,长安城谁不知道我们将军和夫人是好人!将军虽然不善言笑,可对人绝没有坏心眼。夫人就更不必说了,连对底下的奴婢都是极好的。少将军是严肃了些,但也不是坏人……”说到这儿,小玉瞄了瞄秦心月,“少夫人,您今天做的酒宴是孝敬将军和夫人的,表示以后会恪尽孝道,这也是按风俗来的。我们将军府是有专门做饭的仆妇的,只怕您以后想做她们都不敢让您做呢!”
“小玉,你是知道的,我们小姐向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让她做酒宴……”宁儿谄媚地向小玉身上靠,全然忘记了刚才是多么义正严词地批评过将军府:“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替小姐做,你不说……”
“你做?不行!”小玉头摇得象拨浪鼓。
“好你个小玉,亏我宁儿还把你当好人……”
“但……如果我们俩一起做,就可以!”小玉憋住笑,意料之中的看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宁儿。这丫头单纯得很,不逗逗她似乎说不过去。
“小……玉。”宁儿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秦心月微笑地看她们闹成一团。幸好还有她们的陪伴,让她在这里不至于太孤单。
“你们两个,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秦心月叉着腰,故意气呼呼地:“你们决定谁做就可以了吗?都给我打下手。这顿饭,本姑娘……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