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月远远地便听到有马在嘶叫,一声急过一声。待走近了,往那马房里望时,才发觉里面有两匹马,一黑一白,黑的高大威猛,白的通体雪白,肚大如斗。
“那白的便是宝石吧?”秦心月问。
“是。”小玉答。
秦心月凑近了细瞧,发觉白马眼如琉璃,散发出夺目的神采,难怪取名宝石了,原来因为这眼睛。
早在栅栏边等候多时的李战卓见秦心月来了,招手道:“娘亲,到这里来看!”
秦心月凑了过去,问马房的小厮:“还要多久才生?”
“说不准……小马驹的头卡住了……”
深秋的夜晚,几个小厮竟都是一身的汗。
马也难产?秦心月错愕。
耳边听那宝石愈发叫得凄惨,几个女子都心有不忍。
“好歹请个大夫来瞧瞧啊!”宁儿急得不行。
“你们几个都是养马的好手,接生马驹也不是头回了,想想法子呀。”小玉到底沉着些。
“这马难产,单独给它个马房生会不会好些?”秦心月见那黑马不停在白马旁边蹭来蹭去,不由提议道。
“飓风断不肯走的,它在守护宝石呢!”李战卓身子倚在栅栏边,语气平静。
“把栅栏打开。”
一个低沉得略显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马房正忙碌的小厮们顿时眼睛一亮,仿佛遇到救星,抬头齐声道:“王爷!”
一个小厮忙不迭地开了栅栏,李光弼一闪身便进去了。
因为刚从衙内赶来,李光弼还穿着朝服,只见他进到马房后,便开始指挥小厮们,让这个去打热水,让那个拿草料,他自己则一手推开飓风挨在宝石肚子边的头,一手用力在宝石肚子上推拿起来。
李光弼边推拿,边让小厮用温热的水轻轻擦洗宝石的身子,过了好一会,一个小厮兴奋地嚷道:“头出来了!头出来了!”
李光弼手上不停。
不一会儿,一个血淋淋的马驹摇摇晃晃地站到了宝石的肚子下。
秦心月她们也高兴起来,为小马驹平安降生。
飓风此时忽然长啸一声,前蹄扬起,在半空中划了好几个弧线,然后才落下。
“飓风做父亲了,也欣喜得很。”李战卓伸过头去看正在吃奶的小马驹,“爹爹,你说过,宝石生的小马将来给我的。”
李光弼走出马房,抚抚李战卓的头,答应道:“嗯。”
“宁儿,什么时辰了?还不领卓儿回房睡觉。”李光弼眼光掠过秦心月与小玉,然后看向宁儿。
“是,姑爷!”
“你们呢,要在这儿站一夜吗?”李光弼这话明明是对秦心月说的,却偏偏别过脸去,让人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秦心月觉得这郡王的脾气,有时候真像她爸爸,只听她笑答道:“宝石都生了,我们自然也要回去睡了。郡王哥哥,晚安咯!”
说完,拉了小玉,蹦蹦跳跳地从李光弼身边擦过去了。
秦心月不知道,也因为那一只鸡腿,李光弼对她的看法完全改观了。
他原本以为,她是为攀权附贵不择手段的女子,来他郡王府中,先是蒙骗小儿,再来逢迎老母,所以,在他故意将那鸡腿打落时,他猜她为了讨好王府上下,特别是为了打消他这个郡王的疑虑,肯定会忍辱吃下那鸡腿的。
但他错了,错得完全!
她不会吃那鸡腿,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而且,她也是聪明的,懂得适时还击,并不在意他这个郡王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去。
李光弼于是觉得,原来,这个平凡得可以的女子,居然是有些可取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