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瑟瑟发抖的走在倒满同伴的院子里为风安安带路。那条道绵长悠远,好似永远都不到头,又好似不过一瞬间。所谓地牢,最初是酒窖,分成一间一间。不过刚刚打开通道入口的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人直欲作呕。
那小男孩的腿肚子开始哆嗦起来。死人味,血腥味,腐肉味,霉潮味……小男孩颤颤巍巍的说,下面那些铁房屋里,都是帮里那些不听话的人。如果不听话就会被帮主关起来。
难怪他这样害怕这个地方。越往下走,恶臭越是不可挡。
这地方也安静得可怕,想必那些人吃了有蒙汗药的水煮的饭菜,都昏睡过去了。
当又转过一个弯时,一眼望去,风安安心头一阵痉挛,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只见那方口大锅里,残肢断臂,正被煮得白翻翻滴冒着泡……尽管知道那小男孩可能早已见过这场景,风安安还是条件反射去蒙住他眼睛。忍了忍,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不适。
正欲开口问,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背后迅速席卷而来,她闪得快,对方的动作更快。轻而易举点了她的穴。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半夜才动作。没想到,还是有人没吃饭。
风安安怀里的小男孩见风安安不动了,察觉不对,从她怀里钻出来,正巧看到来人。吓得一下子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帮……主……”那人绕到风安安面前,一瞬间,风安安在想,这世上的事当真莫测却又带着诡异的宿命。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丐帮帮主居然是那个废了她左手的李牧。只是,眼前的李牧比起几个月之前的样子,现在更是阴气煞煞。
李牧看见风安安,半晌,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风安安,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
那眼神,绝不像一个正常人的样子。风安安心下一凉,这人莫不是疯了?
李牧却并不像上次那样看见风安安就想杀,破天荒的温和样子。甚至轻轻哼着民曲小调,把不能动的风安安抱到那一方桌子旁站起。
他自己更是逍遥漫然的从那血锅里捞出一只胳膊,在风安安面前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吃到一半,送到风安安面前,“你吃么?”
风安安的胃又是一阵痉挛。
李牧长得不丑,虽武功盖世却生得一副儒生模样。现在也不过四十年纪,因常年习武,看上去很显年轻。若吃的不是胳膊,倒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李牧慢条斯理的吃着,家常般对风安安说道,“来者是客,我不会怎么样你的。”又望着她笑,露出白森森的牙,“至少,现在不会。男人可以随便煮来吃,女人却是不行的。女人这般娇美的身子,必须让她怀上孩子,和着成型的胎儿一起吃。那才叫美味。”
风安安可以确定,眼前的人疯了。
李牧吃饱了,还用手绢优雅的擦了擦手。“喔,我得好好招待你。你不喜欢吃,那看戏呢?有兴趣没?”又笑起来,抱起风安安往前走。
直到把她放进一间小屋子,屋子里一盏昏暗的灯,鬼火一般闪着。李牧拨了拨墙面,便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来。把风安安放到那缝隙前面,笑眯眯的在她耳边轻语道,“看你,多好的运气。我好不容易把他救活,这才刚开始折磨他,你就闯进来了。”
风安安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当她透过那缝隙看到隔壁屋子里地上那人的背影时,心莫名的颤了一下。
李牧又在她耳边低语,“这叫缘分,知道么?你们两个和我何其有缘,你自动送上门来,而他,几个月前漂到这房子前面那河里,不巧,当时我正钓鱼呢。你说,这不叫缘分叫什么?”
“你应该高兴的,幸亏我有那几乎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草。他也命大,中了天下第一暗器居然还有一口气。这还是缘分啊。”
“你要是晚来几天,他可能就在我肚子里来了。你看,你来得多是时候,这说明,你们也很有缘分呢,是不是。”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牧幽幽道,“你看他,虽然孱弱,可是好好的,好歹朋友一场,我对他多好。他也很照顾我的,我把你手废了,他虽然把我骗到古墓里,却把芙蓉给我送了进来。哦,对了,芙蓉是我新纳的小妾。哎,芙蓉啊。我实在饿了,就把我的芙蓉吃了,还有芙蓉为我怀的孩子。那真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风安安只觉得脊骨发凉,这个疯子,要做什么。楚辞,楚辞活着……她不知心底是什么滋味,一瞬间千头万绪……
“你说他可笑不可笑,他说要我付出代价,要让我尝尝心爱之人被伤害是什么滋味。我自然气不过的。我们下棋,我从没赢过他。所以,昨天我拔了他五只指甲。今天你又来了,我正好表演给你看。以后再下棋,没有指甲,他许是赢不了我了。你说呢。”
李牧带着满脸愉悦走出去,先前的小男孩还僵在原地,骇得半分动弹不得。李牧看了他一眼,也没对他怎么的,而是直接打开那边的房门。
站在那屋子里,李牧朝风安安所在的地方笑了笑,这才踢了踢地上的人。好半晌,那熟悉却变得分外暗哑的声音虚无般响起,“……李牧么。”
“是啊。”李牧答得欢快,掏出钳子,抓起楚辞的手,像在游戏般喜滋滋的瞬间拔掉他一只指甲。一声轻微的闷哼,那满身血迹的身子颤了一下。风安安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李牧又拔。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血喷涌而出,艳得揪心。像是故意的,李牧揪起地上的人,把他脸转向风安安所在的方向。
楚辞……因痛,他眉头紧锁着,唇被咬破了。额上都是冷汗,那张脸,是风安安不敢相看的惨白。他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不屑笑意。那无力微微眯起的眼,看得风安安心脏一阵阵紧锁,莫名的,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楚辞脸上的笑意惹怒了李牧,他不信,他不怕折磨,不怕打,他总也是血肉之躯!
李牧走出来,把好几间房间的门锁都打开,一阵拳打脚踢,那些中了药的人醒了过来。这些人被折磨得本来就和疯子差不多了。看见李牧时,更是世界末日般恐惧的尖叫。“别吵了!”瞬间消音。李牧阴笑道,“不想死么。是人谁都不想死。我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谁能让他跪地求饶,我就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