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一个女子信步走在一个诺大的宅院里,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乌黑的头发披洒在肩膀上,她的体型略显臃肿,却显示出了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只是眼神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无生气可言,她不是别人,正是怀孕的欧阳岚。
“天气这么凉,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女子抬起头,眼前一个青年男子缓缓朝他走来,肌肤如雪,一双眼眸如蓝宝石一般深邃迷人,但是眼神里流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
“原来是你,晋,我只是想到处走走,老是闷在屋子里着实无聊。这里的事情,还进行的顺利吗?”欧阳岚轻轻把吹到脸上的碎发抚到耳后,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扶着一旁的落叶梧桐,一边缓缓在回廊上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寒风无情的吹佛着,她的头发又归于凌乱。
“我已经掌握这里的一切了,那老匹夫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复国指日可待,只是你。。。”晋无奈的摇摇头,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之色,说道:“你始终还是看不开吗?”
“你叫我如何看得开,罢了,不提了,扶我回去吧,最近这小家伙闹的厉害。”那个女子微微皱眉,那个男子扶着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走廊尽头走去。满地的落叶,仿佛映衬出了这两个人的心境一般。
“岚姑娘,少主,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妍匆匆赶来,手里拿着裘皮外套,看见欧阳岚就往她身上一披,细心的帮她把衣服头发整理干净,眼里都是埋怨的神色。
“有了身子的人还到处乱跑,现在可是冬天了,还穿这么少到处乱跑,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说了几次了也不长记性”
“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我。。。”欧阳岚眼里掩饰不尽悲伤的神色。
“好了,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了吗,怎么又提起伤心事了。”
“如果要责备,我也有责任,妍,你就无须多言了,天气寒冷,正好你送岚回房间吧,我也可以去处理些事情。”晋自然是受不了女人的唠叨。
“是的,少主。”妍也觉得自己在晋面前过于放肆,马上收敛了起来。
“走吧,我也觉得有点冷了。”一阵寒风吹过,欧阳岚也忍不住把身子缩了缩。
“恩,岚姑娘,我扶你,小心慢点走”妍马上会意的扶起欧阳岚,向着晋微微点头示意,晋也点了下头。
慢慢的她们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两个同样孤独的身影。
晋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神恢复了以往的犀利,他踱着步子,走到了一间阴暗的房间前。
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身不如死的叫喊声。
“晋,晋在哪里,我受不了了,快把他叫来,我不需要这种药,拿走!”
啪的一声,碗碟掉在地上,一群丫鬟匆匆跑了出来,正好撞见前来的晋。
“晋大人,城主的病又犯了。”几个丫鬟见来人是晋,立即跪了下来。
“你们收拾完就先下去吧。”晋挥了挥手,几个丫鬟飞快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片,马上就告退了。
屋子里的正中,一个硕大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到中年的男子,他体型消瘦,眼睛深深陷进眼眶里,黑眼圈和泛黄的皮肤,满脸的胡渣,头发也散乱在肩膀上,眼里没有任何神采,衣服也凌乱不堪,他正是几个月前嚣张至极的城主,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变成如此萎靡不堪。
见来人是晋,他猥琐的眼神里居然出现了神采,他迫不及待的跑下床,缺被床单绊了个正着,滚了下来,他也顾不得这些,干脆连滚带爬的拉扯住晋,眼里居然满满的都是哀求。
“晋,带来了吗?药带来了没?”他一边说话一边口水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拿去!”晋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一把推开他,把一把药扔在了地上,城主就像一条狗一样的爬过去,拣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撕开,原来是一包白色的粉末,他把粉末硬生生吞了下去,不小心撒出来掉在地上不少,他居然趴在地上,用舌头舔了干净,仿佛掉在地上的不是药,而是黄金一般珍贵的金粉。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没有违背吧。”晋冷冷的说道。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随便乱说话,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会插手,只要,只要你给我这些药就行。”此刻的城主就好像一个向主人讨食的哈巴狗一般,没有尊严也没有思想。
“那就好,还有,没有我的吩咐,你最好别离开这个房间,否则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知道知道,只要有药就行。”城主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包白粉一般,趴在地上,邋遢无比
晋不屑的看了看他,仿佛他脚下的只是一堆肮脏的垃圾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刻在北崎国的皇宫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北崎国的老国王正在设宴款待二皇子辰,诺大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席间有美艳的伶人翩翩起舞。在座的大臣们都兴高采烈的举杯欢庆,连平时慵懒的国王也显得神采奕奕,坐在高位上,旁边的侍女不停的往他的酒杯里倒酒,他已经喝的脸孔通红,微胖的身子在座位上摇摇晃晃。
“由于前段时间赈灾,耽误了给我皇儿接风洗尘,我皇儿这次大获全胜,大大打击了南凌国嚣张的气焰,如今我们北崎已经占领了南凌边境,正在慢慢向其中心逼近,相信不久,南凌就是我北崎的囊中之物了。”老国王越说越兴奋,举起酒杯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美酒撒了一地,却浑然不知。
“辰可以获得全胜,全都是父王洪福齐天和将士的浴血奋战,辰不敢邀功,功劳全部都是将士的。让我们为那些将士们举杯!”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
“首先为那些死难的将士!”辰目光严肃,把酒水撒在了地上。
“陛下,二皇子不邀功,反而谦虚礼让!为我国之典范!”老国师说道。
“恩,确实,辰,你想要什么奖励?”老国王饶有兴趣的问
“儿臣不要什么奖励,只希望父王可以好好那顿那些死难将士的家眷。”
“好!就依你,不过奖赏还是要的,等你想到再告诉父王。”老国王龙颜大悦。
“谢父王!”辰毕恭毕敬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皇子到!”
只见大皇子筱从殿外风尘仆仆进来,一身戎装。
“儿臣见过父王!”筱半跪在地上。
“我儿无须多礼!镇压暴民辛苦你了!给大皇子赐座!”老国王见来人是筱,立马赐座。
“托父王洪福,暴民已经全部镇压!”筱目光炯炯,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好,如今内忧外患都已经平息,真是让本王心头的大石头落下了,筱,辰,父王有你们辅佐,真是安枕无忧了。”老国王心情愉悦,不禁哈哈大笑。
“恭喜皇弟!经过这么久总算打赢了这场艰难之战!真是战功卓越!”筱意味深长的看着辰。
“皇兄客气!听说皇兄一夜之间就屠杀了3000多暴民。”辰也同样还以颜色。
“那些暴民不识时务,以免留后患,杀之后快!”筱的眼里出现了杀意。
“如此大肆屠杀,我们的子民会怎么看父王!”辰丝毫不客气。
“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好日子,你们兄弟怎么争执起来了!那些暴民是父王批准处决的!”老国王见自己的儿子争执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可是父王,应当施以仁政,才能以德服人,以暴制暴,只能换来更多的暴力,那些暴民很多都是因为苛捐杂税才官逼民反的,父王为何要对走投无路的人痛下杀手呢!父王。。。”
“够了!父王做事还要得到你的批准吗?”辰的话被老国王打断,原本慵懒的脸孔上出现了愤怒的颜色,手里的酒杯也掉在地上,原本翩翩起舞的伶人们也停止了舞蹈,奏乐的乐师们也纷纷退下,顿时场面一下子寂静起来了。
“皇弟你也真是的,何必打扰父王今天的雅兴呢。”这时的筱像个没事人一般云淡风清的说着,不时的喝几口酒。
“皇上息怒,二皇子并无冒犯皇上的意思。”老国师见这样的僵局,马上出来打圆场,并且暗地里对着二皇子使了使颜色。
“父王息怒,是儿臣不对。”辰低着头半跪了下来。
“怎么我一来,这里就这么安静了。”汐身着一身青衣,如同一朵出水的青莲一般出尘,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用来形容此刻缓缓走进来的汐再合适不过了。
辰听到汐的声音,循声看去,眼神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住,那种超凡脱俗的美,来自她,无人可比的完美声线,优雅的姿态,脸庞上浅浅的笑容,一颦一笑都让他牵动。
老国王见来人是汐,也缓和了自己的脸色。
“怎么这么晚才来,汐。”老国王的眼神缓和了很多。
“还不是为了准备给父王献舞,这才晚了。”汐放佛没有察觉辰和筱之间的火药味一般,悠悠的说着。
“哦?我怎么忘记了我的爱女是舞中之花,我倒要看看你准备了什么舞蹈。”老国王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来人,准备。”话毕,殿外进来了不少乐师。
不久,就响起了悦耳的丝竹,只见大殿中的汐着丝竹,忘我的舞着,时而如蝴蝶一般妖娆飘洒,时而如蒲草一般柔软,时而在大殿中央慢慢旋转着身子,手臂间缠绕的薄纱飘带随着她手的舞动而不止。
一旁的辰只有默默的看着汐,眼神随着她,而汐也会心的看了看辰,继续舞着。
一曲终了,老国王的一个鼓起掌来,下面的大臣也跟着鼓掌。
“好,汐,你真是不愧是舞中之花,要父王奖赏你什么吗?”老国王一扫前面的阴霾脸色,和颜悦色的说着。
“汐不敢奢求父王的奖赏,只希望父王不要生辰皇兄的气。”汐微笑着说道。
“父王刚才也是一时之气,辰立下大功,父王奖赏还来不急,怎么会责罚呢。刚好东鄞前面送来不少上等的丝绸,正好送给汐做奖赏。你看看,可喜欢?”老国王一旁的侍女捧起其中一匹丝绸,走到了汐的面前。
“谢父王,父王一向最疼爱汐。”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会派人把这些送去你的府第。”老国王示意身边的侍女,那些侍女马上收拾好了丝绸退了下去。
“父王还是比较疼惜皇妹啊,当初皇妹任性没有和亲,父王也任由皇妹耍性子,真是让儿臣羡慕。”筱还是冷不经冒出一句话来,立即遭到辰冷冷的目光,好像要把筱生吞一般。
“好了,筱,过去的事情还提来做什么,不过这倒是提醒了父王,倒是把汐的婚事给耽误了。”老国王若有所思。
“父王,今天是为了二哥庆祝,何必提起儿臣的事。”汐马上插上去。
“也是,辰,你还没有说你要什么奖赏呢?”老王国的目光转向了辰。
“是不是儿臣要什么父王都答应呢?”辰颇为认真的说着。
“当然,只要父王办的到。”
“那,儿臣希望,父王可以给皇妹自由,让皇妹选择自己的婚姻。”辰一字一句,深深的印在了汐的心里。
“这。。。辰,你怎么提出这样的奖赏呢?”老国王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辰。
“父王不是说过什么都可以的吗?”辰没有正面回答。
“这是。。。父王准了。”老国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呵呵,果然还是兄妹情深啊!”筱特地把兄妹两个字说的很响。
汐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作为她兄长的男人,这个一直保护着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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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静的山村,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一间破旧的农舍前,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坐在屋子前的椅子上,细心的做着编织,突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名农妇抬起头,眼神里突然有了神采。
“夫君,你去哪里了?你伤才好了没多久,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那名农妇迎了上去,接过那男子背上的竹篓。
“我也不能总是呆在家里,我上集市去了,可是一样东西也没卖掉。”那名男子沮丧的低着头,他的左脸上有淡淡的一道疤痕,走路的时候右脚有些跛。不仔细看也不容易发觉。
“夫君辛苦了,快进去休息。”那名农妇把竹篓放在地上,拍拍那名男子身上的灰土,一起进了屋子。
远处一个蒙面白衣男子淡然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那名农妇突然好像察觉了什么一般,于是对着那名男子说道:“夫君,我要去集市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夫君不要到处乱跑才好。”
“知道了,娘子早去早回。”那名男子目送着那名农妇出去。
只见那名农妇走了一段路,然后飞快的以轻巧的功夫,一会就到蒙面的白衣男子的身边。
“师傅,你怎么。。。?”那名农妇面露难色。
“若芸,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到了最后那一步。”那白衣男子摘下面纱,正是皓月。
“师傅,芸儿是迫不得已,当时的情况实在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用那药,子轩可能就会丢了性命,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如今的子轩是重生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是一个平凡人,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很多人,但是我没有办法。”那名农妇抬起头,虽然头发凌乱,脸庞上也未施粉黛,但确实是若芸。
“芸儿你这样留住子轩又如何?总有一天。。。”皓月的脸上露出的是深深的怜惜。
“过一天是一天,师傅,请成全徒儿,徒儿自知配不上子轩师兄。”若芸扑通跪了下来。
“你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是师傅当年顽疾发作,才误了你,你快起来。”皓月马上俯身把若云扶了起来。
“请师傅成全,否则徒儿不会起来的!”若芸坚持不肯起来。
“为师明白了!”皓月不忍见心爱的徒弟跪在眼前
“谢师傅成全,徒儿告退。”若云抹了抹眼泪,飞快离开了。
看着若芸离开的身影,皓月心里好像被刀子割了一般的生疼。
“娘子你怎么哭了。”农舍里,失忆的林子轩正用手擦干若芸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