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印入眸中的赫然是那道白影，眼眸之中渐渐涌上了一抹不忍之色，我几乎认不出眼前之人。
在我的记忆中，昊帝似乎永远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豪气干云，而如今，他那深邃的眼眸已变得黯淡无光，幽深的看不到一丝希望；他那俊美的面容也已变得无比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衰老了十年光阴。
仿佛已不忍再看，我缓缓地扭过了头。
“醒了？”只是淡淡一句，轻如羽毛。
“奴婢给皇。。。”我没有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慌忙想要下床行礼，却被他一摆手制止：“不用多礼。”
“谢皇上。”
他没有说话，缓缓抬起头，眼神正慢慢地恢复以往的光华。微微地笑了一笑，开口道：“这样很好。”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那人遥遥地望着我，双眸中充满着迷离的颜色，用眼神诉说着千言万语。
不着痕迹地躲避着他的注视，我轻轻开口：“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昊帝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凄凉的苦笑，道：“这个皇宫之中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昊帝笑得更苦。
“不，不是的。”抛开心中一瞬间的莫名感伤，我轻轻开口否认，自嘲般地扬起抹微笑：“我从来都是一个不祥的女人，你的身边应该有一个更优秀的女人。”
那人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若说是哭，唇角又为何带笑；可若说是笑，却比哭还要苦涩。他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又有些迷茫：“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不离不弃，然而世事总是残酷的。我曾经那么近地靠近你，近的连心跳都听的一清二楚。我不后悔，因为我问心无愧，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尽管那人从头到尾，只把我当作仇人那般折磨。。。。”
再次狂笑出声，昊帝眼角有泪，“你走吧。”
这是那人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窗外，一阵清风轻轻吹过，带起满地飞花，落英缤纷，凄美如雨。
雕鸟画兽飞檐叠壁，红红的宫墙端庄着延伸，层层的宫墙，道道的门槛。抱着清儿，我静静站在宫门之外，自古以来这红色宫墙，多少绝代佳人枉死深宫？即使一时受宠那又如何，当年华老去，红颜不在，又有谁还记得？
“德，不。。。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小福子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裳，静静开口道：“皇上已经为小姐准备了马车。”
“小福子，你真的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回金陵吗？”看了看那张清秀略显稚气的容颜，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今日一离，也许是永别。”
“小姐，求求您带小福子走吧。”那人早已湿了眼眶，哽咽道：“奴才从小父母双亡，被卖入宫中。除了娘娘，从来没有人把奴才当人看过。奴才这一生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
“好，我们走吧。”伸手擦了擦那人颊上未干的泪痕，我笑道：“只不过以后娘娘奴才什么的就莫要说了，以后我们就以姐弟相称吧。”
“不，不行。小姐真是折煞奴才了，以后奴才还是和小姐主仆相称才是。”那人慌忙抬起头，急道：“奴才贱名李福”
“那好吧。我以后就叫你小福吧。”我摇了摇头，实在没见过这般倔强的人，只得放弃和他讨论在称呼上的可能性，走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掀帘而入。
随着李福的一声吆喝，马车慢慢驶出皇城。
倾世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