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有人,一见船来了,连声吆喝着,于是正在补网的姑娘媳妇们也跟过七、八个。
“爷回来了,爷回来了!”岸边很快聚集了十多位。
不待船停靠,红梅已经一跃跳了过去,“六婶,八婆,……”一连串叫了起来。
跳板才一搭上,绿萼也身行矫健地上了岸。郝老六把船拴好,一指船边候着的三十七、八岁的妇人,冲无欢说:“大小姐,这是俺婆娘,大家都叫她郝六媳妇。”
无欢含笑看过去,“那我就叫郝六婶得了,随红梅吧。”
那团脸妇人一听,连忙摇头:“那哪成,那哪成,大小姐跟别人一样叫我郝六媳妇就成。早听爷们回来说,爷这回可有个人管了,没想到大小姐这么漂亮。来,小心点儿!”
无欢被关墨之护在身前,搭着郝六媳妇的手,跳到岸上。那群媳妇子们一哄围上。“呀,这就是大小姐吧,长得真俊,跟花儿似的!”“可不,瞧瞧这眉毛眼儿的,咋就那么好看呢?”“要不,怎么把爷的心收住?”
“都乱说什么呢,大小姐是人好,怎么越说越下道?”红梅柳眉倒竖,不客气地推开她们,“都管好你们的嘴,有闺女的回家都交待好了,谁要是敢让大小姐不高兴,我红梅第一个不答应!”
无欢回过头,瞄了眼关墨之,看出他淡漠冷峻之下,是些许的无奈跟尴尬。好笑地冲他瞪了一眼,声音不大不小的问:“爷的桃花运不错呀,我还能活着回去不?”
关墨之拉起她的手,微攥了一把,然后冷哼一声,“都闲够呛是不是?”
那群媳妇子们马上没了动静,都有些惧惮地垂下了原本还挺热情的笑脸。
无欢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不是给我添堵吗,凭白地为我惹下多少冤债?
“大婶大嫂们别被他吓到了,他呀,就是面冷心热,怕耽误了大家的功夫。晚上大家都过来吃顿饭吧,把姑娘小伙子们也都请来热闹一下,也让我跟她们道个谦,告个罪儿,一不小心就把你们爷给收了。这事闹得,之前也没跟大伙儿打个招呼,实在是对不住了!”
郝老六在后面扑哧一声怪笑出声,哈哈了几声后,红梅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那群婆娘也都跟着放声大笑了起来。只有关墨之,有些无奈且尴尬地凑近无欢的耳朵问:“什么叫你把我收了呀?”
无欢笑着回瞥了他一眼,“可不就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郝老六在后面听得真切,凑趣道:“大小姐,你这可是为民除害了。要知道我们爷,那可是雷打不动地面鱼脸,除了杀气,就没见他泄气过!”
关墨之大囧,回身飞出一脚:“还敢打趣爷了?”
郝老六哎呀一声惨叫,那脚尖还没碰到他身上呢,就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爷挂不住脸了!”
咚地一声,水面上翻了个小小的水花,人就不见了。无欢夸张地睁大了眼,这要是搁在现在,那就一奥运跳水冠军呀!
关墨之轻声骂了一句:“臭老六最滑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无欢嘻嘻轻笑,拉住郝六媳妇的手:“你们当家的水性真好。”
郝六媳妇眯眼一笑,红黑的脸上露出几分自傲,嘴上却客气道:“大小姐别夸他,不然哪,他蹬鼻子就上脸了!”
无欢听了认真地点点头,受教道:“是,下回直接上脚踹,省得他再自己跳下去了凭白担了个恶名。”
郝六媳妇一愣,无欢却自己笑了场。摇了摇她那厚实并不细腻但却温暖的手道:“你还当真了?可见也是个实心眼儿的。老六叔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以后可得跟我说说!”
有耳尖的婆子听到了,就抢白道:“他家那爷们,自小就是出了名的皮猴儿,大小姐还真是说对了,老六媳妇就是被那厮给骗上手的。”
郝六媳妇连忙搡了那婆子一把,“他八婆,当着大小姐的面胡说啥呢?”
关墨之咳了一声,“都在这儿堵着,不用干活了?大小姐不是说了,晚上请你们吃大餐?有话留着晚上说吧,憋不着你们的。”
媳妇们都愣了,倒是那八婆反应得快些,抢白一句:“爷还真是大变样了……大小姐功不可没呀,以前的爷,哪会说这俏皮话?得了,大家伙儿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挡了爷的路。”
于是连郝六媳妇一起,将那群婆娘连推带搡地赶走了。
无欢回头瞧着海面,想起那郝老六还没露头呢,就听红梅说:“大小姐,不用管我六叔,指不定下海去摸啥,晚上给咱们加菜呢。”
郝六媳妇也过来劝:“爷先带着大小姐回吧,瞧这日头也该用晌饭了。”
无欢被关墨之一路拉着,溜达着来到一座简单又大气的院子。绿萼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才把东西都安置妥了,爷跟大小姐就到了。红梅说去淘些好的让大小姐尝个鲜儿。咱娘跟嫂子才包了爬虾韭黄馄饨,还有一大盆的清蒸虾。馄饨才下锅,让我出来接主子们呢。”
无欢一拉绿萼,“是吗?走,看看能帮上什么不,别干等着吃白饭。”
绿萼几天下来,也知道无欢的性子,当下也不多说,拉着她就快步往下屋厨房走去。
关墨之看看空了的手,笑了笑,这丫头,到哪儿都自来熟的打成一片。想了想,自己也好久没过来了,还是先处理正事,有绿萼跟红梅在,也没人敢不待见她才是。于是脚下一转,往议事厅走去。
无欢边走边问:“绿萼,这就是你们的基地?”
绿萼愕然了一下,“什么地?……咱们倒是养了些鸡,不过……”
无欢哈哈一笑,“基地,不是养鸡的地,是指你们的老窝,根基之地。整个小岛都是你们的?”
绿萼这才明白过来,笑了笑,脸上挂了些苦涩说:“是爷的私岛。咱们祖上都是靠海维生的渔民,以前因为海上经常有海盗出没,所以生活很艰难。后来爷来这边做生意,一船的货被那伙海盗劫了,就找咱们打听事儿。一来二去的,就抱成了团。将那伙海盗给灭了后,爷就把这岛使了银子买下来。没了海盗,官府又开始不给咱们留活路了,没办法,大家都逃到岛上来,求爷收留。”
无欢点点头:“原来这里是海盗窝呀?有没有找到宝藏什么的,海盗都很有钱才是。”
绿萼愕然,“大小姐怎么都不吃惊?”
“为什么要吃惊呀?”无欢眨巴着眼问,想了一下,“若我是海盗,才不劫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呢,就挑那奸商贪官的船劫,左右是掉脑袋的事儿,做就做大的,值个儿!”
绿萼猛地张大了嘴,下巴恨不得都掉到地上去。爷跟她都说了?不可能,爷临来前还交待说让大家都小心些,别说露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