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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公公传了桦烨的口谕,狱卒很痛快地叫我进去。真是老天保佑,大哥果然被关在这里。一条狭长的通道走到头便是关着大哥的牢房。

“大哥!”召唤一声后,我就再难控制我的泪水。

天呀!这个遍体鳞伤的人真是大哥吗?监牢的确是一个催残人的地方。映雪,你怎么来了?他的眼中露出惊喜,继而就被担忧所取代。

“难道你也被他们抓了?”一看见我,大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他身处这样的劣境,却还心心想着我的安危,可我却为他做过什么?顷刻间泪水喷涌而出。

“映雪,不要哭得这么伤心,我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吗?你要是再哭,我就只能不顾男子汉的威严陪你一起了。”大哥半开玩笑地说道。

如此,我只好止住泪水。

“沈姑娘,咱们不好在这停留太久的时间,姑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李公公在旁轻声劝谏道。

“原来映雪你不是被抓进来的,那就好!”大哥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大哥,映雪对不起你。”我拿出我一直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

“映雪,你不要难过,我这不是挺好的么?把我抓进来以后,他们并没有怎么难为我,也没有动杀我的念头,他们还想留着我问出玉玺的下落呢。没有多久,就再无人来理会我,我每日在这里除了睡就是吃,你看都长胖了呢!”在监牢中的如此悲惨境遇经他的嘴却说得如此轻松,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尽快让大哥离开这个鬼地方,日后更要好好地补偿大哥。

少顷太医来了,我让太医细细地给大哥诊治了一番,所幸大哥受得都是一些皮外伤,只要按时敷药即可。

“李公公,这个牢房太阴暗了,终日见不到阳光,我想给大哥调一个朝阳些的房间。”

“这……”李公公迟疑了一会儿。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就自己找皇上去说,大哥也是为了帮我盗玉玺才被关到这里来的,说起来也算得是皇上的恩人了。”我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番话。

“好好好,奴才这就去办。”李公公见我脸色阴沉,连忙快步出去寻狱官了。

“映雪,你的夫君已经重夺皇位了么?”大哥略显欣喜地问道。

我微微一笑道:“桦烨他如今已经重掌皇权,只是他还不能算做我的夫君,毕竟我们还没有举行成婚大礼。”

“哦。”大哥犹豫了一下,不无忧虑地问:“映雪,他待你好么?”

我忙展开一个甚为舒心的笑脸道:“好,桦烨他待我很好。”

“那好,我就放心了。”大哥重重地点点头。

片刻后,那狱官带着我们来到另一处较为朝阳的监牢。

“沈姑娘,您看这个地方行吗?”李公公小心地问道。

“有劳公公了。”我淡淡说出了这几个字。这些奴才们的秉性我也算是摸透了,拈轻怕重,看风使舵,该拿出些威严的时候就得拿出来些,不然他们最会敷衍了事。

“映雪,你也在我这里耽搁许久了,太医又给瞧过,知道我没有大碍,你也该放心了吧!还是快回去吧,不要因为我给你们夫妻之间增添隔阂,如今又给我换了地方,我在这儿是再舒服不过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大哥如此说不外乎是让我宽心,而我就更不能让他担心了。我莞尔笑道:“大哥,如今桦烨初登大统还有很多的事需要料理,他对大哥协助我夺玉玺一事也是万分感谢,左右不过三五日就会让大哥重获自由,他还说要给大哥加官进爵呢!”

大哥听罢,微笑着道:“映雪,你知道大哥从不图这些,只要你过得好。”

他的这句话徒然让我心底滋生出了一股酸楚,我轻咬嘴唇道:“大哥,我都明白,我会很幸福的,我也会让大哥很幸福的。”说完,我便毅然转身离开,因为我怕我再一次抑制不住我的泪水。

三日后,桦烨的登基大典盛大举行,规模宏大,声势远播,周边的几处小国纷纷派来使节送来贺礼。新皇登基,要大赦天下,大哥这时就被放了出来。

在我出宫前,因怕我的事情会连累养父养母,我就让大哥劝说他们辞官回乡下隐居去了。大哥出狱后,我就求桦烨让我能回乡看望父母一回。桦烨亲口应允,临别时,嘱咐我要快去快回,登基大典完毕后,就要举行册封后妃的大典了。桦烨身为皇上,也要有三宫六院呀。我只觉心下涩然,未置可否就匆匆离开了。

我把李嫂留在了翠云宫,我此次回家必有好多的知心话要与父母说,她对桦烨如此忠心,有些话我还真不想让她听到。我只是带了一个桦烨新拨到我屋里的叫芸香的小丫头,这个丫头虽然木讷了些,但看起来更本分些。我这样算不算有意识地防备桦烨呢?这连我自己也都搞不清楚。

父母住在离皇城一百里以外的一处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桦烨派了一辆马车,还叫了两个兵士护送我前去。大哥骑马。我们早晨出发,足足行了一日,约莫傍晚时分才到达。

“爹!娘!”刚下马车,我就迫不及待地地叫道。话音刚落,两位老人就出现在院子里。

“雪儿!真的是你吗?”娘亲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呢,我说今日喜鹊怎么一直在枝头喳喳叫呢,感情是我的宝贝女儿回来啦!”爹爹高声笑着说道。

我再不顾女孩家的矜持,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了二老的怀抱。这一刻,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为幸福的时刻。若这样说,似乎也是有失偏颇,因为在我毁容那段时间,与桦烨的相识相爱也是我最为甜蜜和幸福的。

随后,我简单地把我入宫后的种种经历,以及帮桦烨重获皇权的经过给父母诉说了一遍。

娘亲握着我的手道:“雪儿呀,本来后宫如此凶险,为娘是不赞成你再回去的。其实你与昭阳……”娘亲说到这里便被父亲以眼神打断了,随即又改口说道:“如今那位新皇帝如此意气风发,且又待我儿一往情深,那我们二老也就放心了。”

“娘!”我扑在娘亲的怀抱里撒起娇来。

爹爹接着说道:“我们二老今生再无所求,告老还乡在这远离尘嚣之地颐养天年实为最佳的选择。余生所愿就是你和昭阳都平平安安的。你们两个都是羽翼丰满的小鸟,我们自是不能阻断你们展翅高飞的宏愿,但是若有一天飞得倦了,别忘了,这里还有你们的家。”

“是,爹爹所言,女儿字字铭记于心。”我用力地点着头,泪水又湿润了眼眶。

和父母过的这几日可谓是舒心惬意,娘亲每日想着法儿给我做好吃的,而我呢,就力所能及地帮娘亲做些家务,尽尽女儿的孝心,闲暇时候,我就陪着父亲一起下棋,听乐,时光就在这不经意中迅速流淌,一晃七日过去了。

这日清早,我刚陪父母用罢早饭,只听院外一阵车马嘶叫。大哥快步出去查看,却见李公公带着一干人已经来到了院门外。

李公公高声唤道:“沈氏之女接旨!”因为父亲已经辞官不做,所以这圣旨传下来便只能这般说了。

我们一家三口,连忙走到院中跪下接旨。

李公公看了我一眼,随即展开圣旨,以他们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女子舒婉,样貌娇丽,形容得体,才德兼备,甚得朕心,朕初登大统,依附祖制,充盈后宫,特封舒婉为正五品婕妤,于次日进宫,不得有误,卿此!”

“婕妤,怎么只是个婕妤?为什么还把你的名字改成了舒婉?”大哥当下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以下犯上。而同时心里还是掠过一丝悲凉,桦烨呀桦烨呀,我为了你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你口口声声报答我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小五品的婕妤吗?

“沈婕妤,皇恩浩荡怎么还不谢恩?”李公公的声音里透出不满。

我忙深深伏下身去,高声呼道:“臣妾谢主隆恩。”

“草民等谢主隆恩。”爹爹也忙带着娘亲和哥哥一起谢恩。

缓缓起身,见李公公已把圣旨递了过来,满脸堆笑道:“班婕妤今日再和家人团聚一日吧,且要早做准备呀,明日寅时宫中便派车马来接。”

“多谢公公提醒,我断不会耽误行程的。”我淡淡说道。

少时,李公公一行人远走了。我扶着娘亲和爹爹一同走进房去。

“映雪,你真的想这样进宫做他的一个五品婕妤?他又为什么给你改了名字?”大哥几步上前,颇为担忧地问道。

我又怎不知大哥的心思?他是生怕我受半点委屈。为了让大哥不至于这么激进,我也只能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本是前代皇帝的福妃,宫中有不少人都认识我,桦烨要一下封我为后,恐怕会遭非议,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至于名字……”我顿了顿,又道:“大抵也是这个用意吧。更何况,如今爹爹和哥哥都没有了官位,论家世的显赫,我又实在提及不上,他直接封我为五品的婕妤已然是对我的荣宠了。”说完这番话,心中难免酸涩。他对我如此,我却还这般为他寻托辞,这像不像阿Q精神呢?

大哥静静地听着,沉默半晌,方缓缓说道:“映雪,但愿真能如你所说。可是大哥还是想再劝你一句,后宫如此凶险,难道你为了他真要在涉入其中的波澜倾轧吗?如今我们一家四口这样不是很快乐么?你难道就……”大哥说到此处,突然打住,我知道他是自觉失言。

其实他的提议在我心中也曾有过一闪之念,可是桦烨到底是我始终爱着的男人。要不是因为他,我还不一定会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大庄朝来,我与他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为了我的将来,我也不得不重回他的身边。想及此处,我莞尔一笑,拉住大哥的手,柔声说道:“大哥就不要替我担心了,我与桦烨患难与共,我又为他如此付出,我们两个彼此深深相爱,他又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五品婕妤只不过是一个名位而已,我又何必拘囿于此呢?”说到彼此深深相爱四个字时,我不由觉得有些不忍,因为这四个字会刺痛也一直深爱我的大哥。

大哥听罢没有说话,眼神掠过一丝怅惘,继而又被一股坚定的光芒所代替。“映雪,既然你如此胸有成竹,那大哥就放心了。记住,无论何时,大哥终会做你的坚强后盾。我会和你一同回朝,让他封我个一官半职,不在乎大小,只要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即可。”

“大哥!”我激动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虽然,我更想大哥留下来在这世外田园之地悠然度日,但我也知道,如此大哥是断然不会答应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先顺了大哥之意。等日后为他寻门好亲事。

注定这是一个不眠一夜,我与爹爹、娘亲话别,不觉间寅时已到,宫中来接的马车来临,我和双亲洒泪而别。在大哥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宫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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