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烨听罢,不置可否,只是闷闷地喝茶。玉喜在地上跪着,身子在微微的发颤。我也不便多言,也唯有假装品茶。这一刻,我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的漫长,我与他全没有了方才那般的亲密无间,情意浓浓,虽近在咫尺,却又是那般的遥远。或许我不该向他隐瞒玉喜曾经服侍我的一节?
我刚想开口,忽听桦烨已然悠然开口。“这些个奴婢也是太大胆妄为了些,可是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更何况她还是当朝宰相杜子峰的女儿,映雪,朕希望你日后一定要与她和睦相处,切不可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他将“我”改成了“朕”这更让我觉得与他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远了。
“臣妾遵命。”嗫嚅了片刻,我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桦烨把冷卓的目光投向了玉喜。
玉喜依旧不敢抬头,只趴在地上,怯怯诺诺地答道:“回禀皇上,奴婢贱名玉喜。”
“唔,到是个很喜气的名字,映雪,既然你有恩于她,想来她日后对你定然衷心,那就把她留在身边侍候吧。”桦烨抬起袖子,不经意地掸了掸灰尘。
“多谢皇上!奴婢必定衷心耿耿效忠于婕妤主子。”玉喜用力地磕着头。
“皇上如此体恤下人,实为宫中奴婢的福气,也更是天下苍生之幸。”这冠冕堂皇的奉承话,我不知怎的也一下子就脱口说出来了,而这样的话无疑又增加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时辰不早了,朕要去御书房看奏折了。小李子,回御书房!”
“皇上起驾御书房!”随着李公公的一声高喊,桦烨他起身而去。
“恭送皇上!”我半跪在地上,看见他的衣袍飘飘然离我远去,我不由自主地快步来至门口,在月辉与宫灯交叉的光影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心头立刻如被放了一块千斤的巨石。
“主子,皇上走了很久了,您别这样站着了,仔细一会儿腰疼。”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喜轻轻地在我耳边劝谏道。
我募然回神,不由一阵苦笑,难道从这一刻起,我就要变成一个终日倚门而望,朝夕盼着皇上的宫中怨妇吗?我拼命地摇头,力图甩下这份沉重。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您可千万别忘了,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玉喜心疼地抱住我说道。
她的话提醒了我,以前那么多的艰难险阻,生死磨难我都咬牙挺过来了,如今我岂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哀怨不止。玉喜说得对,我不仅要为了自己,更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以手轻轻抚上腹部,感到了我的宝贝在轻轻地动。
感受着生命的悸动,我又有了一种强烈的自豪和喜悦之感。桦烨身为一代帝王,可以有很多的女人,日后,他将不得不在后宫这些女人中间周旋,或许会不小心伤到我。但我相信,我始终是他真心爱着的女人,我更是第一个为他产子的女人,他待我绝对会有别于旁的妃子的。
“主子,喝点阿胶杏仁汤吧!这个对于孕妇是最好的补品了。”我放下手里的书卷,接过玉喜递过来的莹白瓷碗。
打开碗盖,只觉一股甜香,立时就勾起了我的食欲,要知道在现代我可是最喜欢吃甜食的。感激地望了她一眼道:“这么晚了,你又是从哪得来的?”
“杏仁是去年夏日奴婢存着得,这阿胶是早晨奴婢从太医院讨来的。午后就用文火炖上了,这会子刚好入口喝。”
“真难为你有心了。”我浅浅尝了一口,只觉入口甘甜美味,回味无穷。杏仁的苦味刚好综合了阿胶的甜腻,这又好喝又滋补的东西在现代时,妈妈曾为我熬过一些,没想到穿越到此,却还能被人侍候着喝上这么一回。想来也实在是一件幸事。
“主子。”我刚喝了两口,玉喜忽然出声叫我。我抬头看她,见她的眼睛望着窗口,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我也循着她的目光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迅疾地一闪而过,是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这里偷听?我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大力推开窗户,只见院内十分静寂,月光倾泻下一片银辉,光滑的青石板路在这明亮的月光照映下泛着淡淡的青光,院中空无一人,只有院中的树影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曳。
“好快的身法呀!”我不由在心中感叹。
“主子,是谁这么大胆?”玉喜走到身旁轻声问道。
我茫然地摇摇头,只觉一股危机之感萦绕在心间。回过头,我问道:“你看到那个人是男还是女?”
玉喜认真思忖了片刻道:“看他的身量很魁梧像是个男人,可是身高却又不像。”
“好了,不必管他了。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奴婢明白,现在应该快到戌时了。”
“天色不早了,你忙了一天,且头上还有伤,不如下去歇着吧!”
“好,那奴婢给您铺了床就歇着去。”
“对了,李嫂呢?”我忽然想起她来,心中略有所动,方才院子里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她呢?
“哦,收拾完碗筷,奴婢对她说,她忙了半天,侍候主子洗浴的事就交给我了,她就找她闺女描绣花样子去了。”
我点点头,要是照玉喜这么说,刚才那个人似乎又不像是李嫂,我和她在普照寺少说也相处了一个月,她若是轻功如此了得的话,我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我今日刚刚回宫,且桦烨也一直和我待到傍晚才离去,这个偷偷潜到我窗口下,到底想干什么呢?这个人无论是谁,都说明我日后我在这后宫的路依然会凶险无比。
躺在床上,心情无比沉重,辗转反侧,不能沉眠。一直折腾到三更,我朦胧间刚要睡着,忽然一阵凄厉地呼喊把我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