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月殿了,莫尘抱着她,眼眸中刻着深深的忧伤。这个俊逸儒雅的人啊,本不该流露出这样的神色的。他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不论是出尘的外表,还是高超的武功,深不可测的智慧,凭着任何一样条件,这个人都应该在这天下大展才华。以他的谋略,就算是在北安夺位然后灭掉昭戈,一统天下,也都是他愿不愿意的事。
注意到怀里的人醒过来,莫尘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蔓茄兰的毒,解了。”那释然,那欣慰,映照在荒的眼中,闪耀着温馨的光泽。
荒伸出手,抚摸上莫尘的脸颊,柔软的指腹划过那温柔俊秀的眉眼,刀削般的挺括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一分一寸,刻画在自己心里。
“感觉怎样?会不会有那里不舒服?”莫尘扶着荒坐起来。
荒摇了摇头。“矢衣呢?”
“睡下了,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地配解药,累坏了。”莫尘温柔地抚摸着荒的头发,荒像只猫儿一般蜷在他怀里。
“跟我走罢,回到北安,商羽找不到你的。墨夜已经忘了你,商羽已经没有拿你来要挟他的必要了。”
荒突然想起当年,在逸王府的月园,莫尘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她说:“无伤,跟我走,好不好?”那时候的她,为了自己也为了墨夜,没有跟他走,现在的她,恐怕还是并不能。
“对不起,尘。我想……为空做一些事再走。”
莫尘一挥手,熄灭了桌上的烛,不让光照见他的失望。下巴轻轻搁在荒的头上,“没关系。”
荒捧起莫尘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地笑着,道:“你走罢。”莫尘脸上闪过莫名的神色,狠狠地把荒压倒在床上,炽热的吻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落下,荒闭着眼,从容地承受着莫尘的霸道。
这个人,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地对她,其实,他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啊。
喘不过气来了……有点难受。荒却没有推开身上压着的莫尘。不只是身体,就连内心深处,都传来某种渴望,吞噬了理智,叫嚣着:就算是这样死了也无所谓。
莫尘却突然停住。伏在荒的身上喘息着。
为荒系好衣服,莫尘把她抱在怀里,说:“我要等你嫁给我的那一天。”
荒笑了笑,“尘,你走罢。”
“你在逼我吗?”莫尘修狭的眸子眯起来,像一只将要进攻的豹一般充满危险的气息,却又透着几分邪魅,真是致命的诱惑。
荒笑着伸手捂上莫尘的眼睛,“你有你要做的事,不是吗?快走罢,不要为我耽搁了。”
莫尘眉头稍微蹙了蹙,他小看她了。无伤的确聪明,她居然察觉到了,他此次来昭戈的确是为了她而来,但是同时还赶上了另外一件事:北安出使昭戈。他有另外的事情要查。
“无伤,你太聪明了。”莫尘的口气是完全的陈述。荒笑了笑,聪明吗?“聪明的人会遭天谴的啊,我还是希望自己傻一……”话没说完,最后的几个字被莫尘的吻席卷了去。
结束这个绵长的吻,莫尘眯着眼睛邪笑道:“我收回方才说你聪明的话。连接吻都不会呢,看来抽空需要好好调教你一番。”
荒也笑起来,灿烂得不像话。
有点危险的气息。
莫尘一下子跳开,果然,荒手上一枚银针,淡淡的月光照进来,银针泛着寒光。莫尘反手抓住荒的手,从她手里小心地取下银针,“谋杀亲夫可是大罪啊,无伤。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自己好好想想啊。”说着在荒脸上又偷一个香。
荒没有跟他认真斗的心思,没有发出手里另外备着的针,莫尘自然知道她是不会伤害他的,这才放肆起来。
“你的匕首呢?”他早就察觉到了,无伤以前常常缚在腿上的匕首不见了。荒淡淡地回答说:“被商羽弄断了。”
“亏他没杀了你。”莫尘似乎不满荒的冲动,说着,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短剑递给荒,“你试试,看顺手不顺手。”
荒接过来,挥了几下,收起,“收了。”说完在莫尘脸上亲了一下,狡黠地笑着说:“回礼。”
莫尘看透她的心思,笑,“偷香这种事情,只有男人对女人做的,女人对男人做,只是给男人占便宜罢了。真是够傻啊。”
荒眯起了眼,“这么说……你占了不少的便宜了?”威胁的声音里含着另外的意思:只要你说是,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罢。但是莫尘却很喜欢这种威胁。故意点了点头,“嗯。”荒作势就要攻上来,却又停下了,躺回床上,说:“我很理智。”
莫尘并排着她躺下来,侧卧着,双手环过荒的腰。“骗你的。十三岁奉父命放下御龙庄的事化装进将军府调查并保护你的时候就被你给封印了。这里的的封印,只有你能解开啊。”说着,莫尘指了指自己的心。
“嗯。”荒头靠着莫尘的肩,说:“衣服缝好了,走的时候带着罢。”这几日,除却忙着为空建立他自己的势力外就是在忙着缝制莫尘的衣服了。
她原本以为矢衣配不出解药来,那么,就算现在死的话也要保护好空。她不打算消除莫尘的记忆,消除墨夜的记忆是情不得已。她知道墨夜为了她有多疯狂,那个样子下去,他会垮掉,但是消除掉他的记忆后,她才发觉竟是如此痛苦。
莫尘不会向墨夜一样的罢,他一直都那么冷静,也没有痴迷的东西,所以,她想在自己死之前为他留下除了记忆之外的一些东西。曾经他因为无伤为墨夜缝制衣服而没有给他的而吃醋,所以她才有了为他缝制衣服的想法。
这样,就算自己死了,也能够让他感受得到自己罢。
“在想墨夜吗?”莫尘扳过荒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嗯。很难过。”
“你是不是有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抹掉所有人对你的记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这样的想法?”
“嗯。”
“不可以。”莫尘紧紧地抱着荒,勒痛了她。荒没有出声。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深沉夜空中一轮皓月照亮人间,清辉万里,不知解人语。
荒在莫尘怀里哭,泪水打湿他的衣襟她的长发。
“很残忍……是吗?在一个人的怀里为另一个人而哭。”荒抓着莫尘的衣服,指节泛白,“可是……忍不住……很难过啊。”
“没关系……只要是在我怀里,那就好了。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