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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1784年3月16日,是个重大日子,正是南轲太子迎娶西夏长公主之日。

这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太子府红绸高挂,大红的喜字随处可见,好不热闹。

太子府一改平日里的森严,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殿下,该出发了。”

“……好。”

至公子举步出了书房,骄阳随后。一身明媚的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至公子状似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为何这身红这般刺眼。

“骄阳,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骄阳的脚步微微一顿,答道:“没有。”

“那你可知如何爱一个人?”

“属下不知,但是……”骄阳小心地看了一眼至公子,似乎有所估计。

“有什么话尽管说,无妨。”至公子淡淡说道,眉宇间有些忧色。

“去年殿下问过属下一样的问题,属下当时也是说不知。后来殿下说……爱了便是爱了,既然爱了何不好好去爱……”

爱了便是爱了……

是啊,爱了便是爱了,有什么好羞于承认的呢!既然爱了……

至公子脚步一顿,望着天空中的太阳慎神。

“殿下?”骄阳也随之停下脚步。

“骄阳我问你,若是明明爱却要选择放弃去爱,结果会如何?”

骄阳似乎有所顿悟地看了至公子一眼,便摇头道:“属下不知。但是属下想,如果属下想做一件事,却因为一些现实的东西而不得不放弃去做这件事的话,属下会难过好一阵子的……”

“就难过一阵子?”至公子蹙眉,一阵子就可以了么?

“那得看属下想做的这件事,在属下心中所占的比重。属下越是在意自然就会难过的久一些。”

“久一些会是多久?一辈子?”

骄阳突然滞声,久久都不见反应。久到至公子终于忍不住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骄阳面色复杂难耐,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至公子也不恼,默默地等着他。

“殿下。”骄阳突然抱拳伏地,颇有些视死如归的状态。“骄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至公子虚抚了他一把,道:“但说无妨,我不会怪你的。”

“属下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突然要娶西夏长公主,但是当初殿下与宫大小姐相爱的时候,属下几乎是目睹过的。属下以为若是殿下没有迎娶宫大小姐,殿下这辈子都会抱憾终身的。”

抱憾终身吗……

“那你说现在如何是好?我泱泱大国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毁人家西夏的婚吧?!”

“那就要看在殿心里,是谓国之重还是情之重?殿下是更想守护这万里江山呢?还是那一个知冷知热的美人?”

至公子蹙眉,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自然是江山更重!

况且我背负的不仅仅是这万里的江山,又何谈儿女情长?!

“现在距辰时还有多久?”

“半个时辰。”

“我去看看她,马上就会回来。”

说着,一个纵身便上了屋顶,轻飘飘地运起轻功乘风而去。

骄阳目视着那抹艳红的身影离去,摇头轻叹口气了。殿下行事何时这般畏畏缩缩、犹豫不决了?!

骄阳身形猛然一顿,有什么突兀地闪现出来。宫大小姐宫千锦不是已经嫁给北甸凌王了吗?如今,她身在北甸,殿下如何去看她?!

丞相府,若水阁。

宫芊若一个人窝在房里,水灵灵的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手上的雕花玉镯。

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地拂过上面的花纹,那是象征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宫芊若继续漫无目的地抚摸着玉镯,眉头轻蹙。

她不知道她何时拥有着这样一只质地上乘、做工精细的玉镯?!

好像自从她落水醒来之后手上就已经有这只玉镯了。难道是姐姐给她的?

可是她宫芊若自小就对花粉过敏,从小就不喜花,姐姐要送她玉镯,定然也不会送雕有牡丹花的玉镯给她啊?!

房梁上,一双漆黑的眼也正注视着宫芊若手上的玉镯,慎神。这是母亲的遗物,他居然给她了?!

至公子蹙眉,似乎对自己当初的行为有些费解。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纳闷归纳闷,但他从不后悔把这牡丹花玉镯给了她!

这说明什么?!

至公子眸光猛然一缩。

如果……

不,不可以!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他不能因这儿女情长而忘记了父母大仇!

漆黑的眸再一次凝聚到那张柳眉紧蹙的脸上,游移不定。若儿,是在为我伤神吗?是不是知道了我今日迎娶西夏长公主而恼?

“这到底是谁给我的?!”

宫芊若终于忍不住轻喃了句。

房梁上的人背脊狠狠地一颤,如遭雷劈!他送她的东西,她怎生不记得了?她怎能不记得!

至公子也不知哪来的脾气,突然就由暗转明,轻飘飘地下了房梁,出现在宫芊若面前。

等到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宫芊若轻呼出声:“你是谁?”

意外的,她居然不怕他,甚至害怕被府里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尤其是姐姐留下的人!

至公子闻此一言,果真又怒了。他大步上前,又靠近宫芊若一步,眸光里有如火一样的执着。“我是谁?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宫芊若突然有些怕了,正准备张口唤人。至公子哪能如她所愿,当即挥袖点了她的哑穴。然后二话不说,抱着她直接出了相府,向城南方向而去。

再说那西夏长公主在驿馆里坐等一个时辰,却始终不见南轲的迎亲队伍。

“公主?”丫鬟菱纱有些不悦。

她家公主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上好女子。这南轲太子能够娶得公主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居然不知道珍惜!拖拖拉拉,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眼看这吉时都要到了,却独独不见迎亲之人!这南轲太子究竟是何种意思?!这不就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掌掴她家公主的脸面吗?!

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依旧中规中矩地坐在床沿上,不骄不躁,仿佛她并未受到什么委屈。

“现在几时了?”女子淡淡的开口,沉静中自然透露出一种雍容的姿态。

“回公主,快到辰时了。”

“唤昌盛将军前来。”

“是。”

菱纱退下,不一会儿便唤来昌盛将军孟权佑。

“臣拜见公主。”

“昌盛将军免礼。”

“谢公主。”孟权佑起身,询问道:“不知公主着老臣来……可是为南轲太子迟迟不来迎娶公主一事?”

夜馥雪点头,道:“不错!孟老将军以为我们还有必要在这坐等南轲迎亲队伍吗?”

“老臣也正准备跟公主说这事。两国联姻,自是大事,而今吉时将至,南轲迎亲队伍却迟迟不见来。这无疑是给我们西夏国难堪,老臣以为这姻亲根本就不必结了!”

“那好,烦请孟将军吩咐下去,我们整顿一二便返程回国吧。”

孟权佑作揖。“公主请和犬子先行离开,老臣善后。”

夜馥雪颔首,道好。

于此同时,南轲太子府也是急的一团糟。

因为太子失踪不见了!

太子府护卫骄阳立即前往南轲皇宫,告知南轲皇太子突然失踪一事。南轲皇闻之,立即派大皇子贺流晏前往驿馆向西夏公主致歉,并将婚期调后。同时,派二皇子贺流年全力寻找贺流瑾的下落。

待大皇子贺流晏赶到西夏驿馆的时候,西夏长公主早已启程返回西夏,留西夏昌盛将军于驿馆,等着贺流晏一行人到来。

贺流晏将具体情况删减一二说与西夏昌盛将军听。昌盛将军起先因为南轲太子迟迟不来迎娶西夏长公主震怒,听了贺流晏的说辞面色缓和了些,但是两国联姻之事仍旧作废,回天乏力。

孟权佑声称,南轲太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在成亲这日失踪,焉知这失踪是有意还是无意?!即便是无心之过,那也是天意如此,两人无缘罢了。如今西夏长公主已然启程返国,这婚事便至此作罢。西夏也就不计较南轲国此次的过失了。

贺流晏无计可施,故只得回宫,将西夏昌盛将军的话原封不动转告南轲皇。南轲皇闻之,大怒,当即废了贺流瑾的太子之位。

当日,除了太子府人心惶惶之外,这丞相府也并不安宁。据说,归来不久的宫二小姐不知是昨夜还是今晨突然不见踪影了!

而这同是失踪的二人,此时正穿梭在云牡山间的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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