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异常繁乱的残心,命綺雪取来瑶琴,静坐在窗前,冰凉月色溜进窗内,落在银色琴弦上,闪着冷芒。
令残心无法平静的原因有二。第一,便是那抹让她始料未及,突如潮水般涌来的在乎,令她不能释怀。
第二,便是夜魅轩一直不咸不淡的态度,更是令她气恼。
第三,便是经过数日的查探,秋水伊人仍然不知所踪。整个皇宫她能想到的地方,已经搜了个遍,却仍寻未果,除了太后的玉宁宫。
寻秋水伊人,已经不再是为了寒月冰宫的数百女婢,夜鸢自己的家奴,生死与她何干!虽然,她们算不上背板她,但是,被人当做猴子戏耍的滋味着实让人郁闷,她这个人一向又是小肚鸡肠的,所以,夜鸢想要的东西,她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它日才能有资本保全自己的宁静。
夜鸢,那个伪君子,她不能不未雨绸缪!
过多不再她计划之内的意外,让她本是平静的心湖,涟漪荡荡,无法平静思考。
扫了一眼眼前的八宝瑶琴,弹琴是最能静心冥神的,可惜,她已经许久未弹了!
素手轻划,清冷的音符凉如冰水一般流泻一室,残心将自己的思绪,放飞成蜿蜒流动的音律,盈满一室。
完美的音律透着铮铮清冷,又隐着脉脉柔情,残心启唇而歌,音似天籁,一曲《倾尽天下》,如珠玉一般从残心口中溢出,残心也不懂为何要唱这首歌,只是口随心动。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 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 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为人作嫁
那道伤疤 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 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 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 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 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 倾塌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 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 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 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 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 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 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
容华谢后 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 流星飒沓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 天地浩大
轻渺的歌声如似脉脉清泉流过林间,轻轻柔柔,冷冷飘飘,夜魅轩就这样震惊的立在了门口,惊于这歌声曲调之美,但真正震撼了他心灵的是这词的意境,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倾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自古江山美人都是恒久不变的神话,却终是难两全啊!
琴声依旧,歌声依然,残心眉眼低垂,却感觉到空气中那一丝异样的气息,她知道,是夜魅轩,她依然从容。
因为,这歌这曲,她只是为自己而奏,与他人无关,尤其与夜魅轩无关!
一曲终了,夜魅轩抚掌称赞:“残心就是残心,就是与众不同!”说着,将手中的酒瓶举了一举,笑道:“今日还请你喝酒怎么样?”
喝酒!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次醉酒的事情,心跳莫名。
“好啊!”
月色清凉,树影斜疏,空气中残香凛凛。
湖畔凉亭,酒香流溢。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残心双颊酡红,水眸迷离,爬在青石桌上,抬眸望着夜魅轩,喃喃问道。
夜魅轩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仰头又是一杯,睨着残心笑道:“哎,你的酒量若如你的歌声一般惊人,或可陪我一醉!”言语间透着淡淡的叹息与愁绪。
“一醉?一醉解千愁吗?呵呵,你是皇帝,你有什么好愁的。”残心呢喃着,咕咚咕咚又喝掉一杯,然后,扶着石桌站起身来,却已经是摇摇晃晃,“我啊,要发愁也该是我,是我,呵呵,清净没有了,心也不受控制了,我这么惨,我都没愁,你有什么好愁的。”
蹒跚的步履绕着石桌向夜魅轩走去,却是踉跄的差点跌倒地上,夜魅轩一把扶住她,将她揽进胸怀,心中叹息:他也是个人啊!自然会发愁的,为了眼前的女子,也为了那莫名卧病在床的母后。
说来奇怪,太后回宫不过一个月有余,生活饮食无不严谨异常,绝对没有让人见缝插针的道理,却突然之间,像是抽去所有力气一般,病倒床榻,全部御医硬是束手无策。
愁,怎是一个愁字了得啊!
“小心一些。”夜魅轩叹息着,看着醉的不知道今昔是何夕的残心突然问道:“残心,你的血是不是能解百毒?”
“……是啊,你的云浮之毒不就是我的血解得嘛,呵呵……”推开夜魅轩的怀抱踉跄的身姿如一尾蝴蝶飘然旋出,却没有看到夜魅轩眸底那一抹一闪即逝的挣扎与绝然。
这一夜,残心喝了很多很多,整个人如熟透的蜜桃一般透着诱人的光泽,尤其是唇角绽放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欢娱与娇媚。
当夜魅轩将烂醉如泥的残心放在床榻之时,心头一阵骚动,身体原始的欲望横冲直撞,差点淹没了理智。
“该死的!”夜魅轩低咒一声,转身便要离去,不能再多看一眼,他是个男人,非常正常的男人,天知道,这美人当前,能看不能吃的滋味,简直就是要命。
他想,一定是他禁欲太久了,今夜定要招妃嫔侍寝,否则,他一定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禁欲而死的帝王。
脚步尚未迈出去,床上的人儿已经不安分起来,一双柔荑紧紧抓住他的衣摆不放,“不要丢下我,不要……”梦中,残心恍若看到她的父母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转身,毅然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留下她在原地,无助的哭喊着,却没有人理会她。
夜魅轩心底哀叹,他不是圣人,不用这样一次一次的折磨他吧!
“残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出口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力,低沉沙哑透着浓重的欲望。
残心嘤咛一声,眉头蹙的更紧了一些:“不要丢下我不管,不要……”为什么,都要离开她?她不要做一个孤儿,不要做一个有父母,却得不到亲情的孤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