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暗室暗无天日,甚至也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从被关在这里到现在,御凌浑身上下像被火燎,脸颊肿得连嘴巴都张不开,又涨又难受,唇齿间苦涩又腥甜,大脑也昏昏沉沉的甚至难以分辨自已究竟被关了多久。
“轰——”
随着巨响声,紧接着几缕刺眼的光线从大开的大门强射进来,扎进御凌横糊的双眼中,刺得厉害,她不禁吃力的抬起手来欲掩住眼前。
哪知横空另一只更有力的大掌死死扣住了她的浩腕,噬血般的狠佞恨不得倾刻间将她掐得粉碎。
危险的气息,阴霾的面孔,御凌张了张口,吐出不太清晰的两个字:“王爷?”
“居然还知道是本王,本王还当王妃一心一意只记得某个野男人连自已的身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字一字不毫半分颜面从唇齿间迸出来,眼前的凤吟离如同一只正被忌火焚烧的野兽,赤红的眼,白森森的獠牙,狰狞的眉宇间飞扬着暴戾与噬血的凶残。
御凌不解之下反问:“王爷说什么,臣妾根本听不懂。臣妾知道王爷讨厌臣妾,可是欲加之罪绝对不认。”
“不想说?维护你的姘头?”浓眉轻蔑上挑,紧接着眉宇间暴戾之气凝结成霜:“还是你反怨本王有意给你难堪?”蓦地逼近她的面容,几乎鼻尖相抵,他们彼此的脸近在咫尺,但是心却远隔天崖。
凤吟离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女人如她这般可恶,若不是他有意打听之下还不知道这女人早已借着卖画的名字勾引了那么多的野男人,更恬不知耻的告之别人上门娶她。真是够贱的,她这样做又将他堂堂王爷的颜面搁在哪儿?不过算她还有点小聪明,没有暴露身为三王妃的身份。
但是在如此强势的逼问下,在御凌的眼底只有一片深可见底的清澈,干干净净不染瑕疵,比天山最纯净的雪比更明洁十分。
这片洁白没有熄灭熊熊燃烧的妒火,反令凤吟离因此而更恨上几分。
然而御凌则自凤吟离怒火咆哮的眸子里只有深深的狠绝与痛恨,他根本不愿信她半分。
何苦呢?御凌凄惨一笑:“是!”
坚定的回应不仅势如滚油浇到了一堆燃烧得正旺的烈火上,更加烧尽了凤吟离残存的理智。
大怒之下倏的甩手:“来人,把她绑到刑柱上,本王不信就橇不开这张嘴。”回眸怒视之间一抹残忍的笑缓慢的牵起:“本王看看是鞭子硬还是你的嘴硬。”
几名大汉手脚利索的将御凌拖到柱子旁,两手高高吊起绑结实了,然后各自手持鞭子一人一边等着主子的命令。
“你又要动私刑?”不可置信的反问。纵所周知皇室禁用私刑,难道身为王爷便可妄顾律法吗?
冷凝着她惊恐的小脸,莫名的满足感流遍全身,她终于知道害怕了。这个女人就是给的教训太少才敢无法无天,目空一切。
优雅的踱步到一旁负手而立,有意无意把玩起小桌上的杯子:“王妃还是乖乖的招认吧,省得受皮肉之苦。只要你招认出奸夫是谁,本王念在夫妻一场一定会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否则……”他五指猛然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小小的茶杯在他钢铁般有力的指间粉身碎同。其意不言而喻。
跳跃的烛光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一片阴霾。
御凌狠狠闭紧双眼,不多半会儿骤然睁开:“不管王爷怎么说,莫须有的罪名我都不会承认。”
不仅是为凤吟离的手段,更因他的冷血而心寒。这便是皇家处事的方式吗?一个不顺眼便要斩草除根。
闻言凤吟离恨意更旺,大吼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谁敢手软本王让他自已吃鞭子。”
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看着两名大汉手中的鞭子如同狂风骤雨般无情的肆虐在御凌身上。
这两名大汉也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就开始罚自已于是比平常审犯人更加卖力。
那鞭子几乎有两个姆指般粗,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痛不欲生。数不清的鞭子劈头盖脸,割破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被血染红了,痛得御凌几乎昏死过去,但她死死咬紧唇不让自已哼半声,不肯向那个可恶的男人低头。
空气中回荡不绝‘啪,啪’的鞭打声以及痛苦的低喘,却绝没有半声求饶。
一旁端坐的优雅男子一眼不眨的看着这一幕,俊郎的五官铁青一片,随着御凌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滚滚如雨,他的绷紧的身体,额头,攥成结的手背青筋暴跳。
突然,就见御凌半垂的脑袋重重垂下了去,无声无息,似死了一般。
其中有个人上前探探鼻息,而后馋媚的禀报:“王爷,王妃昏过去了。”
“波醒。等等!”突然想起什么,凤吟离一身轻松与快意,半垂长睫掩下一片邪恶,一字一字道:“用-盐-水。”
一桶桶盐水带着刺骨的寒冷当头淋下,本就如水火烧般的身体突然被极度冰寒刺激,一个激灵反射性的紧缩之下清醒了过来。
刚被割开的伤口撒盐,痛得撕心裂肺!
“啊——”
伤痕累累的身体仿佛正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接一刀撕剐着肉,喉咙似乎被毒哑了发不出声音来,强行用力才挤出一点点,却像极了轮子磨在沙石地上般难听。
“考虑得怎么样?本王的奈心有限。不想再吃苦头就直说。当然,如果王妃执意维护奸夫,但凭本王的手段找到此人也不难,只不过到时候付出的就不止一条命这么简单。所以听话的乖乖画押,本王保证网开一面暗中送你离开王府。”桌上放了一张纸,听凤吟离的口气该是‘罪已状’之类的。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扣击桌面,他朝她投去冷酷的一眼。
而此时御凌恰也死死睁着他,如同先前的凤吟离一般一眸赤红,她的恨不比他轻。
至少他还可以利用王爷的身份来发泄一切不满,而御凌却什么也没有,她只有用一颗冰雪般的心来刻意淡漠周遭的一切不公。
但是世人或许不知道,最凶残的惩罚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用铮铮不屈的傲骨来反击施暴者让他永远得不到期盼中的屈服。他只有在仇恨中越陷越深,最终依旧是心有不甘的死去。
张口,挤出沙哑得不能再沙哑的声音:“要我说什么,用我的清白来换娶你与秦小姐双宿又飞?”看着凤吟离刹那间惨无血色的脸,御凌知道自已猜对了。继而更嘲弄的冷笑:“呵呵,自小到大我虽不曾害人,但也绝不是用自已的命成全他人的无能之辈。更何况这个‘他人’还是一手推我至地狱的人。”
全身衣衫鲜血淋淋,脚底的地面也染红了一大片,身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仅仅是几句话之间已经耗尽了残留的力气,但是御凌粗喘几口气后竟然笑了出来:“如果贤贵妃所说,这场婚事乃十五年前的指腹为婚。你我皆改不得。王爷!您用您尊贵的身份做掩饰,光耀集于一身的背后,谁能想象得到你黑暗的心里恨不得一点一点凌虐死自已的发妻,不是一刀毙命,而是慢慢的,要把她折磨至死。因为她的痛苦能换来您的欢乐,能让您饱受委屈的心得到救赎。是这样么?王爷?是这样吗?凤吟离!”
最后他的名字,是被她从唇齿间重重的,狠狠的,挤出来,如同他恨不得啃碎她的骨头一般,她也有恨,她的恨比起他更有过而无不及。
但是御凌似乎十分懂得掐准他的命脉,让他心底最龌龊不堪的一面直白的暴露在阳光下,躲也无从躲藏。
凤吟离浑身颤抖不停,不仅是因被触动底线,更是因为对御凌深切的恨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有了这么大的胆子敢激怒自已,她就不怕自已一怒之下杀了她吗?
两个大汉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倒霉的就是自已。
“来人!”凤吟离倾刻意凶相毕露:“上夹棍。”
“王爷。”其中一人于心不忍,低头请示:“万一夹断了……”
“本王就是要夹断她一双手,看她还怎么也去勾引男人。上刑。”重重拍桌坐下,气得着实不轻,连胸口都是一鼓一鼓的。
‘哗啦’一声,两块由麻强穿连着的竹板扔到御凌面前,而后分别栓在她被绑着的双手上。
“夹!”随着凤吟离无情的命令,两只竹板被人分别用力拉向两边。
“不,凤吟离,你妄顾人命,凶残发指,终究得不到你想要的。”骨骼被啃噬的剧痛之下,御凌再也忍不住悲痛呼喊,双手被夹得发紫,浓浓的血液从竹签与手指之间流出来,将竹板染成鲜红色。
她的痛苦动不了魔鬼心底的怜悯,而同时不屈与狠佞的话语令凤吟离暴怒之下咆哮:“给本王用力夹,直到夹断她的手为止。”
听了他的话,行刑的人随手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然后加大力量。
“啊——”凄惨的痛苦回荡在狭小的暗室里,终是太过悲恸而冲破罪行累累的幽暗之地飞向那九重青天,是否有真正的明镜等着为她昭雪?
“不——!不要伤她——!”宫中英昭帝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全身冷汗淋漓,一抹额头也是冷汗。
“皇上,梦魇了?”贴身的大公公隔着屏风紧张的问。
里面的人深叹一口气,挥了挥手,万般疲惫的声音响起:“拾叶回来了吗?”
“尚未,皇上请放心。拾叶办事向来谨慎。定会寻到位姑娘的。”大公公处幼时起便近身伺服英昭帝,与他一同走过夺嫡,九王之乱,平定番邦,他二人虽是主仆但却更甚朋友,而大公公对英昭帝的心意几近二分了如指掌。
这回皇上在民间对一名来身份不明的姑娘上了心,他是清楚的看在眼里。能被皇上一眼看中的定非常人能及。
虽说后宫妃嫔无数,又皆是才情兼备,但哪一个不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呢?
只盼那名女子当真非池中物,真个儿心的将皇上看成一个可以相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