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千万莫怨母妃打你。你可知今日你犯的错有多重?”心疼的抚上儿子的脸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也不想的。
然而凤吟离却倔强的别开脸:“儿臣不明白。儿臣只知道母亲一意孤行,若说姬御凌受了她自已不应该受的,那儿臣呢?母亲为什么不肯亲身为儿臣想一想。”
字字控诉,直扎进贤贵妃心窝里头。
无奈之下除却叹息也只得叹息:“皇后要回宫了,她向来疼爱你皇兄至深,万一你刻薄正妃的事被她知晓不知又得出什么乱子。离儿还是听母后的,找个机会赶紧同御凌圆了房省得夜长梦多。”
“当真?父皇竟然允许了?”饶是不敢相信,但话从自已母亲口中说出来由不得他不去信。
愁容涌上眉眼,蒙上一抹狠厉:“本宫也不知出什么叉子,她前往仁济寺理佛二十载,突然你父皇又莫名将她招回来。不知为什么,母妃近来总是做恶梦。皇儿,你可要将母妃的话听进心里去。”
“母妃放心,儿子这回明白了。”凤吟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紧迫。
否则一个待罪之身的罪后为何突然重回中宫?情势对他极为不利,母妃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至于姬御凌那边,先稳住再说。
贤贵妃留下了自已贴身的董嬷嬷才放心的回了宫。
而近来些日子凤吟离再也没有前去雪樱苑刻意为难,御凌也静静的养着伤,不时还有个朋友前来找些乐子,这段小日子过得也十分惬意。
天色已经晚了黑漆漆的,伺候御凌的丫环婆子们也都安置好一切下去休息。厢房内的玉牙床上御凌侧身躺着,身下垫着厚厚的玉褥锦被十分暖和,她手中把玩着不久前失而复得的金镯子,心里有十万个疑问说不出来。
这时候窗外响起极轻的‘吱’一声,床上女子反射性的下了床光着玉足跑入正厅就见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在屋内。
看到她跪出来,来人漾出个迷死人徽笑:“想哥哥了吧,小美女。”
手中拈着一枚精致的小瓷瓶,有一下没一下顽劣的拈着。
这么长日子以来御凌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给自已的药,若不是他医术高明,自已身上的伤痕哪里消失得那么快?
御凌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跑到桌边倒茶,嘴里咕嘀:“谁想你了,你找到锦妆了吗?”
“没有她的下落。”话音间男子星眸划过丝黯然,睨向御凌眼前反问:“你的伤得差不多了吧?那个三王爷有没有再欺负你?”
将茶盏递给他,自已坐下,心头的失望尽数涌入面容:“他最近待我很好,但就是不肯告诉我锦妆在哪儿。我想离开这里,却不能不管锦妆。”
泯了口茶,男子挑挑眉,真是清香扑鼻,遂后道:“放心,帮人帮到底,即然我们俩个有着非同寻常的缘份,那么哥哥打算跟你同进退并且不收一分钱。”
“什……什么缘份?我不认识……你。”听他轻挑的口气,御凌顿时警惕起来连话也说得磕磕磕巴巴。
“瞧你吓的,都花前月下这么久了,还说不认识。”边说手边痞痞地解开自已衣衫上的带子然后探了进去。
仅仅这个动作把御凌吓白了脸,她快速抓起桌上的剪刀护在胸前惶恐的斥责:“你……你做……什么……”
哪知对方只愣了半刻而以,紧接着憋紧满肚子笑意,怀中的手抽了出来但是指间扣了个金镯子。
他将镯子亮在目瞪口呆的御凌面前晃了晃,然后放到桌上问:“你是不是有个一模一样的?”
桌上金镯子光灿耀眼,御凌惊奇的将它拿在手里,又回卧室取出自已的对比,不论是大小,花纹,还是做工确实是一模一样,除了镶嵌的宝石为一红一黄之外。
“真的一模一样,可是当铺的老板明明说只有一只的?你这只是哪来的?”
对方叹了口气:“自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带在身边。却不知道它扔来历。”
眼下轮到御凌不解:“你爹娘没有告诉你?我的是当年爹爹平乱有功,皇上亲手赏赐。我九岁那年娘亲临终前悄悄把这一切告诉了我。只是没告诉我是贡品。”
平乱?赏赐?男子浓眉暗暗敛紧几分,遂打量御凌的目光也充满了些许疑惑。
“你当真是三王妃?你娘在你九岁那年就已经过世了?这个镯子也是当今皇上赏的?”
他虽问得奇怪,但御凌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追问不放,他深深闭紧眼睛,似乎忘了最原始的问题,如果当真如他所相民,那么这样一来藏匿在官场与后宫多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几乎全部能同时解开了。
他的样子很奇怪,仿佛在迫切的打听着什么。
御凌怀抱起臂膀定定睨着男子倾国倾城的玉颜不做声,但是眼神古怪得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了?我脸上长了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名字有那么重要吗?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虽然你救了我。”
“原来是这样。”男子恍然大悟,他若真是要害她,早就下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随后抛了个媚眼:“听好了。哥哥是天下第一英俊多情美男子——花春风。”
不害臊,但是惹得御凌笑个不停。
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点头,御凌这才老实道:“我叫御凌。”
御凌?花春风暗暗腹腓,突然没有察觉之下脱口而出:“御龙在天,君凌天下”。
“你怎么知道这两句话?”御凌不解之下惊问,她一直以为只出现在自已的梦中,可是却被一个半陌生的人随口说了出来。
究竟那个梦是真是假?
“我不明白。”听见御凌惊问,花春风眉间蹙得更深摇摇头:“只是无意识中就说出来了。仿佛很久以前听人说过,很清晰,就像在我耳边说的,但记不清是谁了。”
紧接之后花春风深深凝视她的眼睛追问:“你当真叫御凌,没骗我?”
“要怎么样你才相信呢?”御凌鼓起腮帮子,无畏无惧反瞪过去。
较真的模样着实可爱的紧,看在花春风眼里欢喜在心里,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着她的小脸蛋狠狠咬一口。
当然,他没这么恶狠,只是眼角余光无意瞥到依然放在桌上的两枚镯子,眼中顽劣的戏谑顿时清减了几份,换了一抹深沉。
“我信你就是。”他将小瓷瓶放进御凌手心里:“这些药都是万金难求的灵丹,比起这个破三王府不知好几千倍。收好别让人发现了。”
心知他是要离开了,御凌无精打采的低声呢喃:“那你还帮我找锦妆吗?”
细细的轻吟如同清灵的甘泉润进干裂的土地里,她低眉失落的样子烙在花春风心里自然涌起心疼,想到第一次见她被那个恶女人欺凌,被夫君虐待,这个可怜的女孩,上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爱怜的揉揉她如墨般的黑发,勾起最诚心的微笑:“放心,哥哥一定把她找到,然后带你们一起离开这鬼地方。还有,要是那个丑女人再来欺负你,一定告诉我哦,哥哥每天晚上在她床上放十窝蚂蚁咬得她浑身长烂疮。”
逗得御凌大笑:“你可真坏。”
花春风得意洋洋:“对付坏人这不叫坏,叫以恶制恶。”
他将窗子打开一条缝,准备像幽灵一般溜出去。而后突然像想到什么正色道:“如果凤吟离或者什么人给你改了名字,记住不要多问,接受就是。”
“为什么给我改名字?”当御凌愣了很久之后反问时,花春风早已经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漆黑的窗外只有一轮皎洁明月高高悬在天空。
在雪樱苑的屋顶上,花春风无聊的半躺下身子,手中玩弄着自已的那枚金镯,自言自语:“天下真要大乱了。”
半月后,礼佛整整十年的端敬皇后奉召回宫,天子领中宫妃嫔,皇子及家眷,满朝文武出宫相迎。
一大早,董嬷嬷指挥着丫环们给御凌上大妆,再换上王妃的朝服,忙得不可开交。
当一切打理完后,鸾镜中出现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就在御凌对着镜子发呆时,董嬷嬷挥挥手命丫环们都退下。
“王妃,老身还有几句话要告戒。请王妃细听。”董嬷嬷乃是贤贵妃自小的奶娘,待贤贵妃如同亲女,在其身边又格外受重视,所以身份不一般。
但不论其身份,单就是一大把年纪看来,御凌都不曾怠慢过这位老人家。
她温和的微笑面对嬷嬷,并请她坐下,道:“嬷嬷有话请讲。”
见状董嬷嬷拖辞了,因礼不可废,她依旧是站着:“请王妃务必记住您娘家的身份。若是有人问及,王妃请说您的娘家是江南安州地方郡守傅家。您的父亲姓傅名庆是言历二十七年的进士,娘亲姓李名君晓出生民间,王妃姓傅名玉铭。家中并无兄弟姐妹。”
一套话把御凌听懵了,这根本不是她本人?
“董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改了我的户籍?母妃知道吗?”
莫名的不安撞击着心头,心底一团疑虑越来越大。
依旧是万年不曾见惊慌的面容,董嬷嬷回应:“没有人改过王妃身家,嫁入三王府的本就是傅家的大小姐傅玉铭。没有姬御凌。王妃一定要警记老身的话。”
这便是半警告半挟迫,纵然不明白所为何事?但御凌不愿被要挟。
脑袋中雪光一闪,猛然记起半月前花春风那句古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提醒,想必指的便是这件事。
她沉下脸色:“如果我说不呢?”
董嬷嬷从怀中掏出个物件放到桌子上,是只坠着两枚小铜鱼的腰佩,御凌认得这是锦妆的。
御凌一把夺过捧在手心里,双手颤抖不止。
她猛抬起头来,一眸恨意:“锦妆在你们手里,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看着她几乎喷火的眸子,董嬷嬷仅是冷默的欠了欠身便下去了,没有再吐半个字,但是无声以胜有声,御凌不会不明白何意。
她捧着腰佩,双手无助的攥得紧紧,从来只想要安稳渡日,但是却在无意中已经被卷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阴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