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似乎很好,白云像是用白鸽的羽毛涂抹出来的丝丝卷曲着让人心痒痒的,阳光十分柔和,从树叶的缝隙中成为碎金般点点铺在在从长寿宫通往御花园的小径上,四处的青树香花,此等怡人心肺的环境,却只有一前一后两个人。
季处秀跟在一身紫黑大袍的皇帝身后,用余光打量着所处的位置,刚刚从长寿宫出来时,她的婢女还有皇帝身边的人都还在,也不知道何时不见的。
真是不能小觑,那么多人,那么多脚步声音,她竟然都不清楚什么时候人没的,换句话讲,她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忽然一种毛毛的感觉直接从脊椎窜向头皮。
前面的一团阴影停下,声音冰冷无度:“不问为什么?”
季处秀见着离自己三步远的玄烨慢慢的转过身,最后漆黑一片的深瞳直直的对着她的眼睛,高深莫测的黑眸打上了一层厌恶。
其实季处秀很清楚,这一路他都是在等她先开口,可是她还没有那么蠢,她在别的地方没有办法报复他,但是她对于让人感到憋闷还是很有一套的,就是不问,你能怎么着,再者,她也没必要问,他不过是想看季处秀恼羞成怒的样子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身不由己,落在这个皇权至尊的封建古代社会,而且面前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掌管生杀大权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她还是比较“听话”的垂首敛眉的说道:“为什么?”
飞扬入鬓的剑眉扬动。
这个女人,刚不久还大胆的盯着他看,还敢不紧不慢的打量他!当然他还没有错过她眼里闪过的痴相!现在怎么就这么服帖了?心机还是那么深,有意思。
玄烨凤眸微眯,薄唇闭出一条凛冽的唇线,当季处秀感觉到他忽然射出来的危险想反应时,她已经被他一手擒着脖子,一手按着她的肩膀,猛的转了半圈砰在身后一颗刚生完叶子的常青树上。
季处秀脑袋一晕,吃疼的叫了一声,秀眉狠狠的打了个结。
青绿的树叶簌簌响起,震落了一片,慢悠悠的打着旋儿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
:“你说呢?”
声音低沉且有些玩味儿,感觉毫无起伏的声音里面到底是有多少仇恨的感情,又有多少是真实存在的感情?疑问使季处秀快速恢复正常,她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男的是不是有病,她敢说他是整她么?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独独针对我。”
难道就是因为季处秀她姐死了,使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妃子让他很不爽?还是因为季处秀她爹做了什么让他想要折磨她来缓解仇恨的?因为皇帝对季处秀这态度,她出去偷了好几次资料,季处秀查看了她爹季重山的身家资料,在朝政上的势力,还有干过的事儿,她爹是皇帝的老师傅,身家清白忠心爱国的,据说关系不错,怎么就要往死里整季处秀呢,关键是她只是个替身,她是无辜的。
现在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就是要查也得等她熟悉了皇宫里的任何事儿之后才能干起自己的老本行,与其等到那时候,还不如干脆直接问当事人得了。
她现在是确定了,这个皇帝可能想起她那时打量他时的疑惑来了,否则,他当时的脚步会直接走向殿外而不是左脚打了二十度弯,右脚却还在笔直的往前走,手臂摆动幅度减小,当然这个理由很充分,使他当时分了一下神,顺便着狠狠的给他的妃子嫉恨她的机会。
他们俩里的很近,玄烨正好能看清出她的上半身,一头青丝还有栀子花的香气,饱满的额头,瘦瘦的瓜子脸上有绵延的远山眉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她还有一双和季处香一模一样的,世间最美丽的双眼,微微上扬,像两潭清澈的泉水。
最让他恼火的是,她眼里竟然是委屈还有看戏一样的淡定,她这种坏女人,怎么能配上这样一双眼,老天你果真是不开眼!
嘴角缓缓掀起,为什么独独针对你?!大掌加紧了禁锢住脖子的力道,一双琉璃黑的双眼放出熨不开的恨意。
季处秀是真的害怕,头皮像是被人一把揪了起来,麻的要死,身子缩了又缩,这个男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怎么这么凶残?
:“季处秀,你倒是会装,朕一路在想,你露出那样无知无识的眼神,是你撞坏了脑袋,还是吃错了药,让你竟敢理直气壮的盯着朕看!”季重山明明知道原由,竟还是将季处秀送进宫里来,季重山是不是觉着他心胸挺大的,能容忍得了季处秀,他可是没有季重山胸怀的宽广,教给他仁爱天下的那一套对他是不受用的。
季处秀咬住内唇,真tm的爽,很久没有尝到挫骨的疼了,她就是看着他的双眼,虽然她很怕,但表面她很淡定的望着隐隐暴怒的玄烨。看他的五官如此俊美,在大殿的时候,甚至给她一种阴柔的美,按理说这种男人是很邪妄,但是不应该变态啊!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心机更是庞大的不用说,否则后宫里的妃子怎么都为他神魂颠倒的,怎么就对季处秀有忍也忍不住的恨意?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为什么不回话?”
:“皇上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玄烨放开了季处秀,大袖霸气的扬开,在风中翩然飞动。
似乎他没有真正的探到季处秀的性子,见他表情如此,却还能如此淡定,世间少有。
季处秀暗呼一口大气。
:“季处秀,怎么撇,你都撇不清,这么不择手段的想当朕的妃子,就好好享受这代价。”
听着阴冷的声音,季处秀没有应声,忽然她也亢奋了起来,她一个在二十世纪都是先进的人在这鸟不拉屎的皇朝还活得不如鱼得水,who怕who啊?
远远的望着玄烨离开,季处秀愣愣的瞧着他的背影走神,各种疑惑绕进大脑,他在恨季处秀什么?她什么也没有撇好不好,季处秀又没什么不良记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女子,进宫为妃是太后钦点,是她爹同意,是他本人同意,是天下百姓皆知的,她怎么就不择手段的当妃子了,难道他还真以为他长得英俊,她就稀罕了?
:“以后你要自称臣妾。”
大概是知道她在看他,冷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照在他身上的光线忽的暗了下来,此时的声音平冷无波,似乎是死神阴暗的召唤,大脑皮层接收传出神经传来的刺激,森凉森凉的感觉从头顶瞬间散到四肢百骸,季处秀打了个寒颤。
皇朝,封建,专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兵来兵往,赢王败寇,一环又一环的阴谋,都是她将要面对的,季处秀叹了口气。
她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