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陛下可真是仁慈。革职待办?这是在给他们这些罪臣贼子逃脱罪名的机会!想必陛下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这其中利害,定也清楚。”唐琖晚盯着他,一双水眸深不可测。哼,以为她唐琖晚猜不到他的心思么?在这皇宫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思想单纯的女子。如今她肯坐在这里管理那些无聊的国事,也不过是为了能夺得离国的政权。虽然娘亲说,只要她想要,离国完全可以在一朝一夕之间认她为帝,但她不喜欢不劳而获,是以她都是亲自上阵。
听她这样一说,林铭熙冷哼一声道:“这朝堂之上,究竟谁才是皇帝?!”他显然已经愤怒了。
唐琖晚眯了眼睛:“陛下是说,我有意篡位?”随即望向群臣,“你们来说说,到底谁是皇帝?!”
众臣皆互望一眼,无一人敢发话。现今这朝上,得罪谁都不好过。
唐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呵呵笑道:“谁才是皇帝,臣等都心知肚明,何必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呢?”
还真像景远所说,是个老狐狸。慕容弘暗笑,随即也出声道:“陛下与摄政女王皆是深明大义之人,胸怀天下,若是因了这件小事便将国家搁置于一旁,那百姓便要遭殃了。”
这两人的意思,都再清楚不过。
你林铭熙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谁看不出来,其实唐琖晚才是皇帝?要是你真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离国便要易主了。你若安分守己地坐你的位子,兴许还能保住你林家的皇位。这做人嘛,就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则到时候惹祸上身,谁都帮不了你。
“呵,国师与慕容将军说得对,如此争来争去,难免会伤了和气,倒不如一刀两断,算个清楚帐。”唐琖晚挑了眉,语气里有些威严的意味,“退朝。”一拂袖,经过林铭熙身边,便要下去。
太监总管早已不是刘福海,是个年纪轻轻长得比较清秀的太监。他一看苗头不对,便立即唱道:“退朝--”
群臣又互相望望,方才唯唯诺诺地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局势。裴青山是要死定了,他们可不想步他后尘,反正离国易主,也只是早晚的事。其实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只要是个明君就成。
殿内空无一人。
林铭熙仍是坐在龙椅上,手上青筋暴露。
难道,他不仅保不住这个皇位,连自己这条命也要保不住了么?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片刻后,景府。
轿子一停,景远便忙上前扶轿子里的女子出来,将手里的银狐披风替她围好,这离都虽已是春天,却还是冷得很,有时还会飘点雪花:“可要穿得暖和点,省得冻住你和孩子了。”
唐琖晚笑,这男人可真体贴:“放心,即便我冻住了,也绝不会让孩子着凉的。”说着,手抚上小腹。虽然还是很平坦,但是经由这些日子的害喜状况,再加之景远是大夫,她早已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现今已有三个多月了。
“你也不许受凉。”景远捧着她的手,对着嘴呵气,然后才揽着她进了府,“我让吟夏给你做了些口味比较清淡的膳食,一会儿你多吃点。”他脸上虽是笑意盈盈,眸子里的光却是深不可测。
如今的离国,已是完全由晚儿所掌控,而启国那边,皇帝因病,已经连续几日未能上朝了,多位皇子已经举兵回京,打算开始争夺皇位,他也要迅速回去,否则他铺了十多年的路,便要被他们给破坏了。萧逸言虽已经死了,但其他的皇子皇女若趁机联合启国的群臣登基为帝,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想着,却听她说道:“明日我便要登基,等我拿下了宜国,我们便成亲。”
登基?莫非是要做女帝?他盛了一碗粥,示意她趁热喝下:“那林铭熙呢?”
“熙帝于下朝之时瘫坐于龙椅上,然后暴毙而亡。”她喝了一口粥,歪着头道,“这主意不错吧。”她说退朝的时候,便对着林铭熙下了毒,估计现在熙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至于继位诏书那东西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反正那龙椅,定是由她来坐的。
“随便,你开心就好。”他无所谓地道,喂她吃了一个小笼包子,又道,“据探子回报,赵安领了五十万大军从宜都出发,大概一个月后便到边境了。”
还真的已经坐不住了,恐怕那赵安还不知道,离国君主要改姓唐了吧。唐琖晚咬着包子,口齿不清地道:“赶明儿我就让我哥(慕容弘)带兵去迎战,看谁比谁厉害。”她又想了想,突然皱了眉,“慕容弘打仗,你不会也要去吧?”
景远温和地笑:“那是自然。”
闻言,她失望地垮了脸,将面前的粥一推,嘟着嘴巴道:“你这一走,至少也得大半年才能回来。孩子出生,你定是看不到的。”不消说,她肯定不能去。原因有三。一,她怀了孕,定是不能去战场;二,离都这边,她走不掉;三,假若果真去了,万一要分娩,那里的条件哪有这边的好。她可不想让自己和孩子受苦。
他扶住她的肩,望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等战争一结束,我便立即回来。”
“唔,也只能这样了。”她仍是撅着嘴巴,“一想到你要离开我这么久,我就忍不住想要抓狂啊。”她大口大口地喝着粥,眼泪掉进碗里,“你到那边,不许找女人。到时候你要是带回来几个小妾,看我不阉了你。千万不能找女人啊,记住了没有。”
他无奈地笑:“即便我想找女人,恐怕也找不到一个我能看上眼的啊。”他的小狐狸长得这么好看,估计谁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她却哭得更凶了:“死景远,你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哄人家吗。”
“好好好,我发誓,到了那边后,坚决不找女人,连看都不看,打完仗就立即回来--可好?”他信誓旦旦地道,还有模有样地发起了誓。
她吸吸鼻子,嘟囔着道:“这还差不多。”
景远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又开始喂她吃饭。
晚儿,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地生活,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平安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