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镇,无限风光。
陆楚云跟夏雪来到那个稻香飘溢的小镇,清新的视野让夏雪一阵欢欣。
是什么味道这么奇怪?夏雪想着,抬眼望陆楚云。
陆楚云温柔一笑,道:“是你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带你去,一会可别惊呆了。”
夏雪疑惑着望着他,笑笑,只道陆楚云是夸大其词。
“云哥哥,你回来啦……云哥哥回来了,云哥哥回来了……”一个小男孩看到陆楚云和夏雪的时候,欢欣鼓舞,开心地到处吆喝起来。
夏雪叹了口气,道:“还真不晓得,你这么受欢迎。”话中充满了取笑的意思。
“他是小泉。”陆楚云朝她望了望,露出一脸宠溺的笑。
“我们走。”说着,陆楚云抱起夏雪,足轻点地。等小男孩回过头来,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满眼金灿灿稻子的海洋,稻穗在风里随意摆动着,耷拉着沉甸甸地脑袋,舞得却很欢畅似的。
“哇。”夏雪笑道,“楚云,真漂亮,我从来不知道稻田也会这么漂亮。”
陆楚云点了点头,小心地往后挪了几步。
夕阳西下,一片渐淡的霞彩,照耀着金黄色的稻田;夏雪紫衣阙阙,满足的微笑着,像那金色海洋上飘来的福音。
一卷渐渐展开的恬淡田园画轴。
“做什么站那么远?”夏雪转身一句,笑意挂在嘴边,没有退。
“欣赏。”
“哦?那边更好看吗?”夏雪问道,好难得露出个傻傻的表情。
“不会不会,你站着就好。”陆楚云笑着,快步走到她面前,拥她入怀,在夏雪还没理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吻上她的唇。
好一副恬淡田园画轴。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农家的画卷周而复始,却始终看不厌。画轴一角,心心相惜的恋人相拥在晚霞渐渐淡去的幕布中。
夏雪是伶俐的女子,这点她以前都是骄傲的,但唯独今天,她宁愿自己辨不清是非,看不清事实。
当那个被春锦称之为“二嫂”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朝她嫣然一笑,她愣在那里,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
陆楚云轻轻唤了一声,“小雅”,便带着夏雪进屋。
这个场景,让夏雪想起了初到无意居时看到尹音的那一幕。但,全然不同。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词藻足以形容尹音的美丽,但也没有任何词藻是为陈西雅设计的。
她,是混在人群中从来都不被人记起的女子。夏雪疑心如此普通的女子为何成了春锦口中“貌美如花的二嫂”。
个头只有金陵一般高,夏雪一度以为,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娃。但……
她活的很快乐。
“楚云,点灯吧。”陈西雅道。
“还早呢。”陆楚云接回陈西雅手中的火折子,道:“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夏雪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傍晚时分,还不算太晚,以为陈西雅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想早早便点了灯。听见陆楚云那么关心的一句话,嘟了嘟嘴,心里便不是滋味。
陈母端着饭菜走了出来,一边去拉夏雪坐下。
“娘,让雪姑娘跟我坐一起,我们讲讲话。”
夏雪笑了笑,在陈西雅旁边坐了下来,却愣住了。她,竟是盲女。又见陈西雅冲她甜甜一笑。
“瞧我们姑娘多美啊,笑起来谁都比不上。” 陈母道。
陈西雅听母亲这么一说,便又笑了,那么平凡的容颜,配上一个绝美的笑,那便是异于尹音的另一种美。
那一瞬,夏雪发现旁边坐着的,是这么特殊的一个美丽的女子。
那一顿,夏雪很沉默,却吃的很香。
晚饭过后,陆楚云被小泉喊去,夏雪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便在院子里发起呆来。
“这些花,都是楚云亲自种的,可惜我眼睛看不见,所有都是娘在打理。”
夏雪转过身,木木地看着她说完,忽然想到陈西雅看不见东西,于是一时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到身边。
陈西雅笑了,道:“雪姑娘别紧张啦,遇到我这么个瞎子,有点不习惯吧。”
夏雪笑得却拘谨,明知陈西雅看不见,却仍然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表达在了脸上,本能地想坦诚的面对眼前的女子。
陆楚云到底跟陈西雅是什么关系呢?夏雪一直想问,却在知道“情敌”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后,不堪一问。
“雪姑娘喜欢楚云,对不对?”
“……”她该不该老实回答,夏雪在不知不觉中竟迟疑了。
“我从小就看不见东西,楚云跟我一起长大,小时候,很多人都不理我,只有楚云会陪我玩……楚云应该有他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属于这个小镇,但是为了小时候的那个承诺,他却每年都回来过上两个月,还娶了我……镇上的人都说我很漂亮,可是我看不见,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我都是这么信的,因为我感觉的到,他们夸我的时候,是真心的。所以我每天都保持着很好的心情,希望能让镇上每个人都快乐。”
陈西雅说着,笑了。
还是那个笑容,夏雪却没有看腻。
她笑了,仿佛是被陈西雅感染的,又或者,是因为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尹音那时候跟她说,来淞郡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她现在呢,与其说是清楚了,不如说是释怀了。
陆楚云巧言善辩,却因为楚杰的一句戏言“什么时候娶雪姑娘过门”而沉默。夏雪现在明白了,陆楚云沉默并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
骄傲如她,断不愿为妾。
爱她如楚云,也断不会让她当妾。
那么,她又去争什么呢?!
真的重要吗?!
她怀着他的孩子,却不是他的妻,细想来,夏雪自然还是耿耿于怀,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又如何狠得下心,把自己藏进楚云的怀里,固执地独自拥有楚云?!
“雪姑娘,楚云他,也是喜欢你的。”陈西雅一句,坚定却淡然。
夏雪望着她淡淡的笑容,勉强笑了笑。她何尝不是知道的呢。
那一霎那,夏雪的眼眶不由得湿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已经分辨不清了。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女子的坚强淡定,这种姿态,她已经看到许多。
但也许,她,是觉得委屈了。
委屈,真的委屈。
夏雪不想让陈西雅察觉自己的伤心,于是起身告辞。夏雪自己称之为落荒而逃。
独自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许久,夏雪却不晓得自己在伤心什么。
幸福不分美丑,所有女子都可以拥有。
夏雪想着那个淡定着微笑的陈西雅,看不见她心里的伤心,但是夏雪却不忍心让她伤心。
于是伤心的只有自己。夏雪不知道,其实想开了,便也没什么。
陆楚云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
他走过夏雪的房间,迟疑了下,轻轻地推门进去了。
廊上的灯光消失在身后,等陆楚云适应了黑暗,却见夏雪坐在床前,正瞧着他。
吃惊的只有陆楚云,夏雪反而显得淡定许多。
这是以前所不曾发生的。
夏雪笑笑,道:“做什么这么完了蹑手蹑脚进了别人的房间?”
确实明知故问。
陆楚云不知从何所起,不禁低下头,冲着地面胡乱踢了踢什么,自嘲似的笑笑,抬头冲夏雪释然一笑。
夏雪看着他的小动作,不禁莞尔,瞧着他不说话。
陆楚云抓了把椅子到床前,在夏雪面前坐下,道:“我解释给你听,你先别乱想……”
夏雪笑了,道:“小雅已经跟我讲了。”
陆楚云显然是吃惊的,做了个“啊”的表情,说了声“哦”。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说话。
末了,夏雪先吃不消了,眨了眨眼,望向别处,道:“楚云,点灯。”
陆楚云内功深厚,不晓得在黑暗里看清楚事情是很累的。
陆楚云会意,取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随即回到夏雪身边,道:“雪儿,没有要生气吗?”
“有啊,可是,宝宝说想给爹爹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楚云先是一愣,随即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却又因为这样,不晓得该说什么,始终觉得愧对夏雪。
夏雪见陆楚云欲言又止,道:“楚云,我上次就说过的,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你,那么什么事情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是真话,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将来我都要在你身边……但是……”
陆楚云听得夏雪这么一说,一阵惊喜,却又因为那个“但是”提心吊胆起来。
夏雪笑道:“我们的孩子,他说了,他可不想让他娘受一点委屈,所以,你要是以后对我不好,我就走的远远的。”
陆楚云看着夏雪含笑的美眸,拥她入怀,道:“好,现在、将来都是他最大,听他的。”
幸福不分过往,每个女孩都应该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