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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儿,好生在王府住下,活着的,不止是碧砚碧扇呢!”李瑄轻描淡写道,将阮苑转正身体,握了握阮苑手中垂放的水红绦丝,牵起阮苑一只手,遥指红纱帐外的龙凤烛道:“你今夜可守这龙凤烛,你我成婚那日,你便不心心念念守着这烛光,愿你我此情长久?”

阮苑侧颜躲过迎面而来的炙热气息,敛声掩了胸前的红衾,念道:“殿下若想歇息了,自可往其他孺人那里去。殿下听闻过那被簪子簪进心房的三人,当真一点不怕么?”

“死在你手里,我未尝不是心甘情愿的。况且,你我生可同枕,死能同穴,我并无遗憾。”李瑄倾头将面颊埋进阮苑颈间,温声道:“总归离别,你可知我如何惦念着你?”

阮苑身上依旧沉沉无力,原本于李瑄并无忘情,听得李瑄絮絮低语,不免心中零零愉悦,张口仍无法退让,强硬道:“劳殿下惦念,夜已深,望殿下自行离开吧。”

李瑄声音低下去,阮苑恍惚中竟听出些许埋怨委屈,李瑄一言,长叹一声:“你不愿,我一向不甚强迫,你我只这样相安无事地躺一躺,说些话。我并非会对你如何。”

阮苑眸光流转,恍惚望着红纱璎珞帐外红烛影动,李瑄身上熟悉的荷水清香冲入鼻腔,阮苑只觉昏昏欲睡,加之身上原本疲乏劳累,困倦之下,依偎着身旁徐徐私语的李瑄。缓缓合睫,意识渐渐淡却。

翌日日上三竿,梵云居外来回走动着一个俏丽女子,身着黛蓝对襟袄裙,腕上环一圈白玉镯子,似是极为焦躁地来回走动。梵云居这一片清幽之处,竹兰丛生,两三梧桐,过墙绿树间置一张石桌,且说是日阳光暖煦,和风骀荡,这女子徘徊已久,终于鼓足勇气般走上回廊,轻轻扣了扣雕花门惟,因无人应,便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罅隙,悄声挤了进去。

阮苑自觉朦胧梦境中似乎听得有人轻唤,懒懒抬起睡眼悄悄来人,压着嗓音问道:“饮素?怎么是你?”

“小姐,小姐,昨日殿下是否伤及与你?”饮素褪下一张人皮面具,多少增添些柔弱模样,已然不是鹅蛋脸型,极是尖细的下颔,两颊一对浅浅梨涡,脂粉薄淡,右颊上一颗泪痣,明显地落在她白皙的面皮上。此际饮素见阮苑睡意未消,心急如焚,连声问道:“那毒酒小姐是否喝了,怎会中了殿下的曼陀罗花毒?小姐小姐,你快说与饮素听听,是否有大碍?”

阮苑清浅一笑,撑臂支起身体,拥着红衾问道:“他呢?”

“殿下初一拂晓便走了,早上嘱咐着不让打搅小姐,我担心得很,才大着胆子闯进来。殿下知道了,必是要大发雷霆的!”饮素拉住她的手掌,见她仍赤裸着半个肩头,脸上蓦地一红,目光瞥向他处问道:“小姐,如何去留?”

阮苑挑一眼房门,饮素心领神会地凑近床边,看着阮苑摸出一块静美玉玦来,顿时失色脱口说道:“这岂非大人日常佩戴的那块玉玦?”阮苑舒眉一笑,小声说道:“这便是了,碧砚碧扇仍在人世,你瞧这玉佩,昨晚他亮出这玉玦来,我想父亲尚在世间,只是他迫我牢牢圈在这虔王府里。”

听得此言,饮素眼中的欣喜转瞬而逝,去取而代之以巨大失落:“殿下可曾说碧砚碧扇如今所在何处?”

阮苑欠身起来,着了一件藕荷色高腰襦裙,系一根豆绿缎绸绦丝,缓缓垂直裙裾之下。阮苑听出饮素言中颓丧,回眸凄然笑道:“他既让我甘心拘禁于此,便是如何会吐露真言?”

“如此,小姐是铁下心来留于王府之中了。”饮素垂头轻声叹息,转而抬首一望阮苑,断断续续道:“这刀山火海,小姐是必定要再走一遭的了!”

阮苑平展衣袖,饮素为她敛踞正衣,默然无语。阮苑明晓饮素深心所值担忧,莞尔一笑,温言安慰道:“刀山火海未尝是如何可怖的事情,只是你已为我挡去一剑,我不忍再令你伴我涉险。”

饮素忙转到阮苑面前,斩铁截钉道:“饮素自小随着小姐,饮素的性命早已与了阮家的,阮家上下待饮素不薄,饮素自当衔草相报,誓死追随小姐。”

阮苑执起她的手,笑道:“于我看来,你与蔓儿并无二致。如今我身边独剩你一个亲人,我已不能再失去。”

饮素甚是感动,躬身推将出去,欢喜道:“饮素这就去给小姐备着皂粉和杨枝去。”

眼瞧饮素退出门去,阮苑猛记起龙舞,便叫住饮素问道:“且慢,龙舞如何?”

饮素努一努嘴,笑答:“小姐不必担心着她。那小丫头,昨个一晚便不知何处去了!”

阮苑经由饮素琯起长发,斜插一支木兰步摇,将凤头钗绾于步摇之后,简单一番梳洗之后,敛眉向饮素说道:“我如今毕竟是新嫁的媵人,须得小心谨慎了些,骊珠那边,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凡事须要注意。”

正向饮素说着,抬步将要往花园中去,饮素刚一打开房门,便见圆拱墙围一个佝偻的身影一闪而过,阮苑抿起唇角,高声叫道:“高总管,别来无恙?”

那身影听见阮苑呼唤转过身来,只见是个古稀老者,白髯长须,穿一身玄色布衫,微驼着背,见了阮苑,恭敬地作了作揖道:“参加王妃。”

饮素稍一欠身,退回阮苑身边静立不语。阮苑回了礼,扶起高奎道:“总管莫要再唤我王妃,如今我已是新嫁的媵人。”

高奎拂袖望了阮苑一眼,笑答:“不论王妃如何回府,王妃终究是王妃。”

阮苑步下台阶,接着问道:“我离府半岁有余,劳烦高总管料理府上事物,府中近况如何?”

高奎苍老的面容满布喜色,听着受到褒奖,树皮一般灰褐的褶皱推挤成一团,谦辞道:“料理府上事物,原该是老奴职责所在,王妃言重了。只是王妃一走数月有余,老奴确是想念的很。”

阮苑正要继续问话,忽听得内院草丛中传出一声唏嘘响动,阮苑眉头轻蹙,侧身向着西窗喝问道:“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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