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自高山上流下,流到这里,集成一池,池水澄清。“冷云居”真是美得没话说,特别是这个有瀑布的地方。
陆逍遥身上还是穿着那身花花大少的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
他就那么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身衣裳,泡在澄清的池水里。
因为蓝彻紫坚持认定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帮助他快一点解开药力,他想反对都不行。因为他根本就没力气跟他对抗。
他只有看着蓝彻紫,像一只公鸡一样盯着蓝彻紫看了半天,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你真行,你真了不起,不但英俊潇洒,而且聪明绝顶,像你这么伟大的天才,找遍天上地下也找不出二个来。”他越说声音越大,“如果你自己认为只不过是天下第二个最伟大的人,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蓝彻紫躺在池水旁一块青石上,一脸很舒服、很愉快的样子。他发觉这些年来,自己越来越喜欢有人给他戴高帽子。
“我喜欢听这一类的话,你最好再多说几句。”他就是要气他,最好是气死。
“我当然会说的,只可惜我说的并不是你。”
“不是我?是谁?”蓝彻紫纳闷,竟然还会有人比他更不要脸。
“是我自己。”逍遥道:“我说的是我自己,因为我实在太聪明太伟大,连自已都不能不佩服。”蓝彻紫躺着的时候是很少有人能让他站起来的,可是现在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就好像看见鬼一样看着逍遥。
“你是不是在说你很佩服你自己?我有没有听错?”
“没有,你完全没有听错,”逍遥说:“你的耳朵又不像你的鼻子那么差劲,怎么会听错呢。”
蓝彻紫的鼻子是三年前夜探皇宫,不慎被发现,逃跑时处处碰壁挨了锦衣卫头头一拳,正中鼻子。事后就鼻子不灵光了。
“我在那种要命的情况下把你救了出来,连别人都对我佩服得要命,你非但不感激我,也不佩服我,反而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蓝彻紫摇头叹气,“这一点连我都不能不佩服。”
“你当然也要佩服我。”逍遥正经地说,“没有我,你怎么能把我救出来?”
蓝彻紫愣住了!天下竟有这种不要脸皮得人?
蓝彻紫一向知道他的脸皮很厚,要不然没次做事扫尾的丢脸事谁去做?但却不知他还有这样的嗜好,自恋。而且自恋的程度竟然深得见不了底。
可是陆逍遥也有陆逍遥的道理。消遣他蓝彻紫也不是件困难的事。
“我们虽然不是老朋友,也许就算老掉牙了恐怕也分不开。我问你,你看我洗过几次澡?”
“洗澡。”蓝彻紫在记亿中搜索,认识他这么久了,好像真的没有看过他洗过几次澡,“好像只有一两次。”但也说实话,他们这些古代人就怎么不喜欢常洗澡呢?不知道卫生才能使人健康吗?
“要我洗澡是不是件很困难的事?”逍遥问。
“也不算很困难,只不过比要狗不吃屎困难─点点而已。”蓝彻紫回答。
“要我不喝酒呢?”
“那就真的困难了。”蓝彻紫叹口气,“那简直比要你不碰女人更困难。”
“你这个狗窝里,有好酒有好看的女人在身边,你都不一定能清醒,我却清醒无比,而且洗得比你刚出生时还乾净,就算是条猪,也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了。”逍遥咧开大嘴对蓝彻紫笑了笑,“何况你最少比猪要聪明一点。”
蓝彻紫说不出话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被整了,不禁损道:
“像你这么样一位伟大的天才,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子制住了的?”
逍遥的回答比这个问题更绝。
“就因为她是一个小女子,所以我才会被她制住。如果是三个想要把我制住,谈都不要谈。”
“有理。”兔崽子,竟然想着他家的三朵花。
“如果是她们的话,就算我明明知道她们给我喝的酒里有药,我也会喝下去的。”
蓝彻紫苦笑道:“只可惜一喝下去之后,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对,就像刚才,软趴趴,一点力都没有。”逍遥很干脆地说。“我看得出她是来找你的,只是找不到你,又不说找你干嘛,所以我教她这么做的,只可惜那么美丽的女子是来杀你的,可惜可惜。”
蓝彻紫又一苦笑“现在我才知道你真是个好朋友,跟人找麻烦的本事更是天下第一。”
“跟你找麻烦有什么奇怪?反正你都一定会救我的。”逍遥理直气壮,完全是一副贼笑的样子,“何况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要让你多学点东西。”
“为了要让我多学点东西?”蓝彻紫要晕过去,“我是该多学点,下次争取不被你整!”他现在可是葫芦里放屁,只能把屁蒙回去。
“能够把我这么样一个好朋友从别人手里救出来,你应该开心才对。”逍遥说得振振有词,“如果我没有那么做,你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是笨还是聪明呢?”
蓝彻紫摸着鼻子想了半天,终于不能不承认这个人有病。他叹着气,“为什么你说的每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
一个女人辉煌的岁月是有限的,唐高宗去世后,如今新皇登位,这名皇帝英明决断不顾大臣们的反对,硬是要将感业寺内的武媚娘接回宫。这是李治当初对她许下的承诺。
半年前唐高宗病危,她由深宫被驱逐出来,做了感业寺的尼姑。在宫廷常例上,这是对她的优遇。前皇妃嫔如果留在宫内,日子便更加苦恼。当时,前皇在世的时候,李治与她幽期密约,曾经有过山盟海誓……
武媚娘独自站立在长廊上,凝望破晓的天空,她的心闷郁,胸腹之间,似是被盘石压住了,朔风在吹,冷气自袖口和领口侵袭她的身体,她有点寒意。然而,凛冽的寒意并不能使她清醒。在这样怨艾的时候,一个人的影子又进入她的脑海之中,那是不只一次的;是的,一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并非只有一次,而那一个人,便是当今皇上李治。那时节,他是皇太子。
她和李治第一次邂逅,是在春天的季节里,媚娘在翠微宫外,呆看几枝花的蓓蕾。忽然,被人抱住了,她在惊惶中回过头来,看到是太子。
“武才人,”太子李治搂紧着她,“我看了你几天啦,在父皇的身边,你最美丽。”
“太子放开手,皇上知道了会处罚的,太子,我是侍奉皇上……”她惶悚地求恳着。
“父皇病着,而且,父皇也不会关心这些事的。好啦,我们进去吧,跟我进去。”太子把她牵进了翠微宫的更衣室。
这是第一次,她提心吊胆;然而,英明的皇帝全然没有发觉。于是,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次,他们依旧在翠微宫的更衣室内——年轻的太子说着温柔的情话,作种种誓言。
冷莫言一路追赶马车进入城内,其俊秀挺拔的外形,仍然不时惹来谅羡的眼光。
冷莫言似是对这种注目早已司空见惯,泾自将马匹牵入城内一间颇具规模的客栈。
酒楼内的伙计见少年衣着不凡,人品出众,早不待招呼便自动上来献殷勤道:“公子请进,是要住宿还是用膳呢?”
冷莫言微笑道:“都要,不过先帮我把座骑安顿好,记得要用上好的草料喂食。”说罢塞了一锭银子至伙计手中。
伙计得赏后欢天喜地的牵着马匹下去了,另有人将他带入客栈附设的饭厅之内,冷莫言进去时,饭厅已坐了八成满,人声喧哗。
由于出手大方,他得以被安排在临街宙旁较好的桌子独坐。
酒菜送至,冷莫言正欲开始进食时,邻桌两名大汉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其中一人道:“张兄,你猜今年的谈刀大会,会是由谁取得刀魁的宝座?”
冷莫言听到“谈刀大会”四字时,双目一亮,耳朵耸动,似是被引起兴趣。
只听另一人道:“李兄该不会也对刀魁的宝座有兴趣吧?”
两名大汉皆配戴兵刃,一望即知必是武林中人。
姓李的失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凭什么去跟人争刀魁,你没看上一届的优胜”刀不“落空司徒不空,如今已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连贵派的”常胜刀“徐老爷子都不过他手下招,可见谈刀大会的水准之高了。”
姓张的点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不过听说今届的谈刀大会除了选出刀魁之外,尚有慕容世家的千金慕容雪要在与会群中挑出未来的如意郎君,咱们虽然没有希望雀屏中选,去看看人家小姐的花容月貌也是好的。”
姓李的笑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吧,迟了占不到好位置呢!”
两人起身付帐,先后下楼去了。
待两人离去后,冷莫言想,媚娘会不会也在那里?自语道:“没想到刚回来就让我听到这么有趣的事,那我又怎么可以错过这个好机会了。”
长身而起,跟着两人身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