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秋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
白日里日光便是懒洋洋的照了一天，深秋里难得这样好的日光，便是到了晚上，天空也是繁星缭绕，夜色如画。点点星光将城里照的分外明亮，又像是镀了银子的细小宝石，碎碎的到处都是流光。
丞相府里，灯火通明。灯笼艳艳的映亮了大厅外的空地，穿着华丽的侍女们手里托着精致的糕点菜肴，进进出出。这些侍女都受过良好训练，一举一动皆是有礼有节，没有一丝不妥的地方。
那大厅里，此刻正相谈甚欢，左首的男子一身明黄色衣袍，胸前绣着祥云飞龙，迤逦九天，金冠灿灿，正是当今天子无疑。
此刻，天子手持酒盏，含笑道：“今年又是五谷丰登，朕与众爱卿相饮一杯！”
座上的其余人皆是同时举起面前的杯盏，高声道：“谢主隆恩！”
一杯饮尽，天子对着身边的白袍青年笑道：“阿离，你这丞相府真是一年比一年富足了。”
楚离温和一笑：“托皇上洪福。”
“楚大人何必谦虚，依老夫看，国库都没有丞相府充盈。楚大人年纪轻轻，便坐拥无数资产，实在是令人赞叹，再过几年，不知更会创下怎样的功劳。”坐在另一边的骆坤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满座再无人开口。
这话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加暗示，一个臣子，却有着比国库还富足的财物，况且年纪还这样轻，若是再过几年，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功高震主，帝王最怕的，就是掌控不了的臣子。这话当着天子的面说出来，几乎就是不假思索的挑拨。
楚离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从容的饮了一口手中的酒，才气定神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是皇上的人，丞相府自然也是皇上的府邸，莫说丞相府如今富足，就是丞相府一穷二白，皇上要微臣将全部财产充入国库，微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的声音温和平淡，侧头道：“想必国舅也是一样，不是吗？”
“楚大人果然一心为国，实在是令人佩服。”
“就是，这样的气度，极为难得。”
“难怪年纪轻轻官就做到一品，名副其实。”
话音刚落，便有桌上的臣子小声议论起来。
骆坤一噎，不明不白的吃了个哑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离这一番话既迎合了圣心，又在各位同僚面前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反而显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自然不可能把丞相府的财产冲入国库，楚离不过是耍了耍嘴皮子，就落得了好，真是狡猾！
骆坤堆起一个笑容，长着褶子的脸皱的像一团干巴巴的菊花，他拱了拱手道：“老臣自然也是这样想的，楚大人殚精竭虑为圣上分忧，令人佩服，老夫敬楚大人一杯。”说完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端的是诚恳无比。
楚离颔首：“骆大人过奖。”便轻轻饮了一口。
一直看着眼前一切的天子但笑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楚离和骆坤二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才沉声道：“都是朕的得力助手，日后，大梁还要两位尽心护卫。”
酒桌上立刻又回复道刚才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似乎先前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丞相府的另一边，却不复平静。
“小姐，国舅什么时候才会传我们过来？”杜鹃焦急道问道。她比清欢这个做主子的还要着急，在国舅爷面前露脸，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不甘心一辈子跟着清欢做一个小小的丫鬟，她想要得到国舅的重用，就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
“我也正在想，不如，你去正院里打听一下好了，看看姨父他们现在在干嘛。”清欢面上尽是疑惑。
杜鹃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立刻笑道：“奴婢这就去。”说完就冲清欢福了福，转山离开了。
白芷站在清欢身后，帮她梳着头：“小姐，国舅爷根本就没打算来见您，若是杜鹃真的找到了国舅爷，被拆穿了怎么办？”
“放心吧，”清欢道：“她到不了国舅面前的。”
杜鹃此刻一出门，那些监视着这座屋子的人一定会以为，杜鹃这是帮她传话去了，紧接着她就会去见国舅，那些人为了防止国舅见她，一定会先阻止杜鹃。
“小姐，梳好了。”白芷放下手中的梳子，清欢抬眼瞧着镜子里的人。
她梳的是个单螺髻，简单的发束，露出整张脸蛋。镜中的人清秀白净，却也算不上特别美丽，不过这几日吃了些白面馒头，看起来气色倒好了些，肌肤白皙似雪，不再向从前那样蜡黄蜡黄的。若说特别的，除了些许书卷气，也就再也没有了，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晶亮如星辰，带着几分神秘，平白增添了一丝睿智。
清欢穿着一件碧色的纹锦短褂，下罩青菱细折裙，腰间一条黛色络子。这已经是她最华丽的一件衣裳了，虽然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白芷看着看着，不觉眼里充了一汪泪水：“小姐可真好看。”当年在越国公府的时候，小姐被老爷夫人宠着，打扮的跟观音菩萨座下的仙童一般，粉雕玉琢的。可是现在，这样一件衣服就已经是最拿得出手的了。
“好了，没事，”清欢安慰她：“衣裳好不好看，还是要看脸。你小姐我长得太美，穿麻袋都好看。长得丑的，就是穿个金缕衣都是丑的。”
白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当然知道是清欢在安慰自己，不过这话说得委实…自满了些。不过这样的清欢自信可爱，比从前因为身世而自卑好的不知多少倍呢。
“走吧。”收拾了一下，清欢站了起来。
“去哪？”白芷惊讶道。
“去看我的好姨父。”清欢说完，从桌上的花瓶里掐了一朵紫色的野菊花，插进了自己的发髻里。顿时，光秃秃的发髻便好看了许多。
没有首饰，这个至少也算清新可爱吧。今夜的场合，太寒酸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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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唧，这里还是茶茶的存稿箱，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高考的孩纸们加油考，争取金榜题名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