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护法……！”少年嘶哑着声音，拼命摇晃着明飞阳的身体。
凤翎微微阖了阖眸，起身静静地后退了一步，把这个空间留给少年，她看了眼满地的残肢断臂，躬下身子随手捡起一把长剑，然后往路旁的空地走去。
明飞阳这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忠义之士，没有理由让他们就这样曝尸荒野，至于林于深等人，简直是死有余辜，就让他们去喂野兽好了。
刚铲了两剑，眼前便有一双白净细嫩的手伸了过来，凤翎有些惊讶地抬头，清丽的眸中满是错愕。
“……”
少年什么也没有说，径自将手伸入黄土中赤手挖掘起来。
凤翎暗自叹了口气，并没有阻止他，对他来说，或许这是唯一能为拼死护卫他的侍卫而做的了。
很快，少年细腻的手指便摩擦出了丝丝血迹，混合着略显潮湿的泥土，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但少年仍旧一声不吭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两人终于挖掘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此时少年的手早已经是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没有片刻休息，甚至没有擦一擦额上的汗珠，少年默默地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明飞阳以及那些护卫们的尸体放入坑中，再捧起一撮撮黄土慢慢将他们掩埋。
这一次，凤翎没有帮忙，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那个满脸倔强的少年，那样的神情与当年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啊。
“想哭就哭出来吧！”凤翎轻轻地说道。
“不，我不会哭……”，少年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尽管眼泪早已在眼眶中打转，却仍然倔强地不让他们掉落下来。
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凤翎眉目中有些疼惜地道：“傻瓜，你还是个孩子，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哭过后能够坚强地站起来，勇敢地继续走下去，为活着的人，也为死去的人，你、明白吗？”
听到凤翎的话，少年呆愣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的凤翎，眸子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只告诉他明家的人永远都不能有眼泪，难道那都是错的吗？
上前将少年抱入怀中，凤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当然，我从不骗人。”
怀中的少年静静地任她抱着，只是很快凤翎便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那是少年无声的泪，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真是个傻孩子，不过至少他还有泪，而自己呢，被伤害、被背叛，却连眼泪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将头从凤翎怀中抬起，如玉的脸庞上满是泪水的痕迹，他转身看向远处高低绵延的山脉，星辰般璀璨的眸中满是坚决，他大声喊：“我明钰在此发誓，凡负我明家者，他日必让其血债血偿，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清澈嘹亮的声音响彻了这一方天地，在绵延幽深的山林中击起回声无数。
凤翎怔了怔，看着前方那个一身浴血白衣的小小身影，细长的柳眉轻轻蹙了起来，他还那么小，便就要从此背负着仇恨而活吗，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