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洛瑶一路飞驰,不消片刻便到达亦影山庄,她并未止步在门口,而是急不可耐地向听雨阁飞去。全力运起的轻功,却在经过南宫镜书房时收了起来。
紫洛瑶放慢速度,轻身落到书房边的一棵大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树下两男一女倾情出演的戏码。
南宫镜背手冷眼面对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目光炯炯有神,太阳穴微微向外凸起,气息冗长深重,一眼看去便是习武之人,紫洛瑶五年前就曾见过他一面,他是南宫镜的管家石庄,做事果断利落,颇受南宫镜器重,只是不知为何上次前来没见到他,今日倒是在这见到了。
紫洛瑶又转头打量着那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楚楚动人,柳腰柔弱得似乎不堪一握,眼中浮起点点泪花更叫人心起怜意,不知道现在的南宫镜对着如斯美人怎么就无动于衷,他可是风流倜傥出了名的啊,紫洛瑶心下微微叹口气。
“公子,妾身不奢望嫁入豪门,只求公子让妾身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为公子添个香火……”那女子声泪俱下地哀求,看的紫洛瑶唏嘘不已,差点一个没忍住便上去扇南宫镜两巴掌。
“拉出去!”南宫镜丝毫不为之动容,嘴里吐出冰冷的字句。
狗男人!紫洛瑶在心中呐喊,却忘了自己与他已是七年之交。
“公子……”女子似乎没想到一向对女子礼遇有加的南宫镜会对她如此粗鲁,眼泪又是如珍珠链一般一颗一颗接连着滚出眼眶。
“公子,云裳姑娘她……”石庄刚一出声便被南宫镜打断。
“我平时怎么告诉你的?闲杂人等谁让你放进来了?”南宫镜的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动摇。
云裳姑娘?紫洛瑶瞬间抓住重点词,她不是帝都中有名的青楼——念娇阁的花魁吗?南宫镜这家伙,还抽空去青楼?紫洛瑶愤怒地看向树下那个妖孽男子。
“公子……”云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地一声声叫着“公子”二字,期望眼前人能够垂怜自己几分。
“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呢,若是让我娘子知道那还得了?!”南宫镜抛出一颗令云裳晕头转向的炸弹。
娘子?紫洛瑶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却见他若有若无的瞄向这里一眼。不会吧,被发现了?紫洛瑶顿时有点紧张。
“公子,云裳并未听过公子曾娶妻啊……”云裳抑制住悲伤,开口问道。
“哼,等会本公子的娘子便要找上门来了,你若见得她,哪还有命在。劝你还是好生离去,不然留不留得个全尸还是未知。”南宫镜将自己的娘子说成一个母夜叉的形象,眼睛却不时地瞟向紫洛瑶的藏身之处。
他就是在说我没错了,紫洛瑶无法再将南宫镜越来越锐利的眼神忽略,微微叹口气,被发现就算了,还被安了一个毒妇的名头……
“公子,若是能与公子在一起,死又有何难?”云裳的语气并未退缩,反倒稍稍坚定了起来。
“你不怕死,可我怕!”南宫镜看向那棵大树的眼神已经慢慢转为幽怨。
紫洛瑶默默受着南宫镜射来的一道道眼刀,终于忍耐不住,准备下去帮他。虽然不舍得美人伤心,但是自己也禁不住南宫镜的眼神攻击,况且她学医多年,只消两眼便看出那云裳并未有孕,想必南宫镜也看出她是想纠缠于他才对她如此无礼,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强硬的拉她出去就了事。
啧啧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狐狸外还有老狐狸,只叹云裳遇到了这么个眼尖嘴利的主。
紫洛瑶飞身绕进内房,装作刚从房内出来,高声嗔怪道:“镜,怎么这还有个美人,那你叫妾身如何是好?”语调飞扬跋扈,却又掺杂着委屈,同时还恰到好处的让南宫镜听出语气里的讥诮,将一个泼妇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石庄虽说五年前才见过紫洛瑶,面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却依稀辨认的出当初与南宫镜玩耍的女孩,况且能对南宫镜大呼小叫又不会被他算计的,也就是当今洛瑶公主了。
云裳却愣愣地看着从屋内走出的绝美女子,本来引以为傲的姿色,在这女子面前却硬生生被压在脚下,成了衬托。那女子轻纱掩面,令人辨认不出面容,却徒增几丝朦胧仙气,走下台阶的身姿散漫,却似乎步步生莲。云裳此次便是第一次遇到未见面容,却单凭气质完胜她的女子。心中却不免疑惑,这怎么也与南宫镜刚刚形容的泼妇扯不上关系啊。
“瑶儿!”南宫镜脸上浮出喜色,与方才的冷峻公子截然不同。
“瑶儿你看,我没有理她哦,看我多乖,是不是要奖励我一番……”南宫镜上前挽住紫洛瑶的手臂,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
……
紫洛瑶心中早已把他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一遍,若不是这厮一个又一个眼刀飞来,自己哪用亲身上阵演戏,如今他还一副听命于她的样子……简直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哼,怎么?背着我去青楼?胆子不小啊……”要演就演到底,紫洛瑶的语气生出几分冷冽。
南宫镜立马眨着他那双桃花大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呕……紫洛瑶抑制住想挥手扇他一巴掌的心情。“是吗?那你解释解释她怎么回事?”紫洛瑶提高音量,做足了一家主妇的气势。
南宫镜的泪水瞬间消失,大步走到呆若木鸡的云裳面前,冷声说道:“本公子自认对女子都以礼相待,你我那一夜不过是逢场作戏,迫不得已,本公子只是叫人对你下了梦情散罢了,你我之间并无夫妻之实,又何来孩子一说?若你没有触到本公子的底线,本公子又何须待你如此?如今你也看到本公子心有所属,还不快滚?”
这眼泪,收发自如啊……紫洛瑶默默赞叹着南宫镜的演技,又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云裳。
原本跪在地上的云裳,听完他的话,面如死灰地坐倒在地,不知所措。
紫洛瑶不忍心美人如此绝望,向她伸手说道:“既是花魁,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云裳稍愣片刻,随即打掉紫洛瑶的手,挣扎着站起身向门外跑去。
石庄眼见事情解决,便向南宫镜福福身,转身向云裳追去,解决后续。
“唉,你这惹得都是什么桃花债,要我替你还……”见一个个都走了,紫洛瑶斜睥南宫镜一眼。
“哪有,人家心里只有你啊。”南宫镜嬉皮笑脸地挽住紫洛瑶。
“哼哼,你就不怕我这个泼妇把你丢进乱葬岗埋了?”紫洛瑶盯着他挽住自己的咸猪手,眼神里充满了威胁。
“不怕不怕,我长得那么好看,瑶儿一定不忍心。”南宫镜装作没看见她威胁的眼神,紧紧挽住死不撒手。
……
紫洛瑶被他说中弱点,被噎的无话可说,也懒得甩开他的手,细细想了想,又咬牙切齿地问道:“逢场作戏?迫不得已?”
“做生意去青楼是常有,在那里能做成的买卖可多了。”南宫镜不慌不忙的解释,两人一齐向听雨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