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敲了二下门,里面传来萧遥温和的声音:“进来吧!”推门进去看见他正在躺椅上看书,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突然有些想离开房间,就在转身的瞬间,“紫儿”萧遥的声音依然温柔,只是多了一丝疲惫,一丝无奈!
转过身,他放下了书,正望着我,很复杂的眼神,复杂到我看不懂。心有些发慌,有些酸涩,有些疼痛,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搬了张脚凳坐在他身边。把头趴在他身上,贪婪的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常年与药材为伍留下的烙印,很好闻,让人觉得踏实!
“萧遥,为什么生气?”闷闷的声音让他的身子一僵,头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手抚上我的头,来回摩挲着我的发。好半响,才听见他问:“紫儿,在意我生气吗?”我点点头。
“我没生气……只是害怕……”害怕?虽然最后那四个字有如呢喃,但是我肯定他说的就是这四个字。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紫儿,是我自己有些事还没想明白……不用担心!我想休息会,你先回屋吧!”说完有些累的闭上了眼,脸上虽然很平静,但是那僵硬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萧遥在害怕什么?”他猛的睁开眼,手轻微的抖动着。“紫儿,真的想知道吗?”眼里一扫刚才的疲惫与复杂,带着一种浓浓的期盼与火热。
避开他的目光,却没有看到那渐渐熄去的火热里多了一份自嘲与苦涩。心里很乱,一时竟不知道是该走出房间,还是该说点什么打破现在这混乱的局面。不知所措间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萧公子,我是韩管事,请问大小姐在您这儿吗?”
站起身,边向门边走边说:“有什么事吗?”打开门,韩管事恭敬的在那儿站着,手上拿着一封请柬。
“大小姐,住在天字号的客人,送来这请柬,说是给小姐的。我回他说这儿没有柳小姐,他放下请柬就走了,还说没有柳小姐,柳公子也成!”韩管事把请柬交给我,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才吞吞吐吐的问:“今儿早上如意坊拿了张欠据,说是柳公子写的……”
“噢!早上走得急,忘给你交待这事了。回头把银子给她们就行了!”想了想又接着说:“这事就不要告诉我爹了,只说我在柜上支了银子,但不知道拿去干什么了!”这事还是不要让爹知道的好,逛青楼,我可不想回家给数落。
不过这韩管事的额头上怎么开始出汗了!抬头看了看天,不热啊!怪事!打发走了韩管事,拿着请柬回屋去找萧遥商量。
“明日巳时,天香茶楼菊花厅一聚,绍涵。”萧遥又看了一遍请柬,很简单的几个字,字倒是很漂亮,遒劲有力,笔走龙蛇的带着一股子嚣张,一如他这个人。
“紫儿认识他,是吗?”我诧异的看向他,“我怎么会认识他。”“那他怎么会叫你月儿?”是啊!他怎么会叫我月儿?“行了,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
萧遥拿着书在手上拍了一下,“紫儿,水仙的事你还要管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想管了,你不也是这个想法吗?”萧遥看了一眼窗外,站起身坐到茶桌前,喝了一口茶,才对我说:“这绍涵和苏景无论从人品、学识、谈吐、穿着还是举止看,都不是一般人。这水仙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而且今天怎么那么巧也去游湖,还上了我们的船。我们可是一大早才叫人去如意坊通知水仙,今天去游湖的。再加上昨晚有心人的跟踪……紫儿,只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是啊!这姓绍的和姓苏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水仙倒更像是大家闺秀。而且她一直自称‘我’,而不是如一般青楼女子般说‘奴家’。”我仔细的回忆着上午发生的事,越想这事越不平常。
“紫儿能看到这些也不错了!我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白水城,回天云庄吧!”“那我明天要去吗?”我心里有些矛盾。萧遥轻笑了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若我没估计错,只怕昨晚跟踪我们的几拔人里就有这绍公子!”
第二天巳时,我一个人去了天香茶楼。听韩管事说这茶楼是我家开的,在白水城是最大的茶楼,也是生意最好的。
上了二楼的菊花厅,绍涵已坐在那儿了。着一身银色锦袍,头上用同色系的丝带束发。我不由在心中赞道,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真是穿什么都一样。身后还站着二个侍卫,一个青衣配长剑,一个白衣拿纸扇,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月儿不坐么?”绍涵挑高着眉正在那儿看着我。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绍公子这么熟了,还有请叫我柳公子!”在他对面坐下后,我冷着声音说。刚说完小二就进来上茶了,一时大家都没说话。
等小二出去后,他才慢条斯理的说:“忘得可真快啊!可怎么我还听说月儿的记忆力是惊人的好!”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柳某就告辞了。”说完站了起来,我可没闲工夫和你说这些没营养的话。
“月儿,可还记得这桃木梳。”桃木梳?是的桃木梳,已有些旧了,此时它躺在绍涵的手上。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小摊……怪不得我会觉得那二个侍卫有些熟悉。
“是你,黄衣小子!”听到我这么说,绍涵的脸马上就黑了下来。后面那两位是一脸的惊讶,还有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矛盾。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谁叫他那么小还那么霸道。
“我告诉过你叫我涵”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和你很熟吗?”我淡淡的说道,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人长,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那位似乎被气得不轻,半天都没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黑着个脸,那样子像是要把我给生吞了。
舒服的喝了一口茶,心情很好的说:“绍公子,找我过来不会是为了还我这把桃木梳吧!”
绍涵的眼里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木梳在手里把玩着,嘴角噙着一丝笑,用戏谑的语气对我说:“月儿,可还记得林先生?”
“先生,你认识他?”他怎么突然提起先生,对了,他好像去找先生拜师的,不过先生不是没答应吗?
“先生收了我做弟子,月儿,说起来我现在是你师兄!”师兄!心里一窒,一抹锥心之痛快速的蔓延开来。
“月儿高兴吗?先生在洛阳,很想你!既然在这儿遇到了,你就随我回去见见他。”听得出他很高兴。
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初次与先生见面他就曾说过,各有各的缘法,强求不得!所以弟子一事就搁至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他皱了皱眉,显然没料到我这样说,不过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先生是我师傅,他也已认了我这个弟子。只因先生是个随性之人,故而也一直没有补这个拜师仪式。所以我是先生的弟子,但你却不是我师兄,这亲戚是不能乱认的!”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好,不然这话传到先生耳里,会让先生伤心的。
“那我还是叫你月儿吧!这二天我就要回洛阳了,你随我一起吧!洛阳有好多吃的玩的,到时候我陪你去。”二句话就把我给安排了,还说得理所当然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绍公子的好意紫月心领了!有时间我会去拜见先生的。不过,我已久未回家,明日就准备启程回去了。”
我起身准备告辞,却被他的一句话给气得愣在当场。“你和萧遥什么关系?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声音很冷,命令而带着警告的口吻。
“你管我和他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的。”说完就出了房间,后面传来他冷冷的声音:“我是你什么人,你很快就会知道!”
野蛮!霸道,简直是不可理喻!我一肚子气的回到了客栈。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萧遥正在看医书,见我这么快回来很是惊讶。
我没好气的说:“早?早知道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去!”
他给我倒了杯茶,然后笑着对我说:“紫儿,可难得发那么大的火。”“遇到那样的人,是神仙都会发火的!”接着把这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只有最后那句话我只说了后半句,因为我也不知道和萧遥是什么关系,而这也是我现在不想去弄明白的。
说完了,萧遥沉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与这全不相干的话:“要不我们下午就出城吧!”
于是吃过午饭我们就租了一俩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城了。此时的我是全然不知道在天云庄里等着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