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睡梦之中的尚元毅被一阵阵铜锣声惊醒了,未及反应就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房里。
“你……”
“趁现在快走,出了林府有一个人接应你,那人手执我的那根玉箫你该认得的。”
林潜一进门就快速解开尚元毅的穴道,为他体内注入一道真气缓解他因点穴多时而僵硬的四肢。
“外面出了什么事?”
尚元毅这次倒是安静的接受林潜的真气,没有跟他对着来。
“一个下人不小心烧着了柴房。”
林潜撤回手掌解下腰间的竹剑,“库房里没有合你用的兵器,不嫌弃的话就用我的竹剑吧!”
尚元毅直直的盯着他,片刻后接过剑。“若我证实你所说的都是假话,你再见这把剑之时便是你脑袋分家之日。”
“若我所言非虚别忘了去虚柳谷找那个戴着梅花玉簪的人,答应那人的要求!”
“林潜,不论真相如何我都不愿再见到你。”
“你会如愿的。”林潜用微弱的音量低喃着。
“林潜?”这种表情不像他认识的林潜。
“快走吧,不然我可后悔了。”
狐狸般的笑容一如人前那个处事圆滑的林大人。
尚元毅低声骂了一句,他居然还以为这个家伙不对劲。真正不对劲的人该是他,看来他是被关道脑袋坏掉了。
“来生再见了,元毅!”
在那道身影离开林府后,整个左相府转瞬变成了一片火海,就连雨也无法将它扑灭。
神殿
刺鼻的烟味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肆意的弥散着。比起外面的锣鼓喧天、叫喊一片,这间优雅的屋子里显得特别的安静和舒适。
但在一片烟熏的环境下某个角落还能保持如此清新的空气就该称作诡异了。
“主子,快离开吧。”
“妩,你认为外面比这里安全?”离寒将笔放进蓝色的颜料中沾了沾,不紧不慢的画着。
宫妩听见外面的打杀声,连忙摇了摇头。
“殿下,茶!”彩翠安静的将茶送到了离寒桌案前摆放镇纸处。
离寒抬了抬头:“你该换换称呼了,莫情。”
“是,莫情谢主子赐名。”
“你们歇会儿吧,不用片刻就能离开了。”
“没想到此时此刻你还能如此淡然的作画?”一个黑衣人由房梁而下,看来是呆了一会儿的。
宫妩和莫情仿似没看到的立在一旁。
黑衣人道:“你怎么不逃?”现在外面虽然混乱但暗卫已占了上风,只要他走出去定能安全无虞的。
“等你。”离寒放下了沾满蓝色颜料的笔,取下笔架上的墨色毫笔未抬头道。
“我?你知道我是谁?”黑衣人死死盯着正在跟笔墨奋战的离寒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在故弄玄虚的痕迹。
“天锦五皇子龙煜!”
黑衣人神情一震,随即笑道:“传闻天锦雨王乃雨神降世想不到不过尔尔,我岂是那等只会吟诗弄月的废物?”
“你明明不相信雨神转世的传说,何必提的如此牵强?”
“你……怎会?”知道他心中所想?
离寒看了看整幅画还是觉得内容太苍白了一点,取下另一只笔继续画着。“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信神,我站在祈天台上念着上古神咒时所有人都是恭敬的低着头唯有你——眼神带着不屑的看着。”
“看来我仍是低估你了。”
黑衣人摘下面纱赫然就是平日那书生意气的五皇子龙煜,“那个时候你就怀疑我了?”
龙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被人观看的那一个。
“有意义?”知道了结果又何必去追寻它的过程?
“你知道我今夜会来?”
“你疑心太重。”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手下!
“何以见得?”
“那件沾了血迹的衣服!”当时在凤仪宫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血迹而不是什么朱砂墨迹。“就算主子再怎么迷糊或者坚持,为了不受责罚做奴才的都会想尽方法帮自己的主子换下衣服,而你的衣服未换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激怒你的责罚远比其他的来的重,二、你是从你的死士那里知道请的口谕没得及回府就直接入宫了。你当时发髻衣着都很整齐,气息不是急着赶来的人那般急促,鞋子也非常干净,显然你是第一种情况。一个连自己贴身小厮都不允许太过接近的人,疑心还不重?”离寒敢肯定截止上一刻除了龙煜的那些死士任何一个知道他如此嗜血一面的人都没活在这个世界上。
“哈哈哈,我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了!”龙煜猖獗的笑着,杀意却越发浓重了。
“你以为你能杀我?”离寒放下手中的笔,眼神一寒一个箭步人已经来到了龙煜的面前一根银针刺入他的身体。
“你?”龙煜大骇之余身子也丝毫不能动弹,“不可能你明明没有功力的……怎么会武功?”
“你肯定跟龙炔一样,认为我一生下来就运气好,凭着一双紫眸和那个神秘国师的一句话就封了雨王。后来又‘巧合’收雨更被百姓奉为天神,御花园那一幕更是清精心安排的就是为了震慑其他三国!”
“你……”他竟然全部都知道?
“愚蠢、自负!你以为清真的不知道你的这些动作?”离寒指尖又出现一根银针毫不留情的再度刺入龙煜的身体内。
“喂,龙灼我没有再得罪你吧,怎么连我也一并骂了去?好歹我现在你是手下,你怎么不会护短!”吊儿郎当的语气突然出现在屋内。
龙煜没想到竟然会看见自己的三哥,龙炔的身上没有了昔日的傲气多了一份洒脱还有痞子气。
“你晚了。”
“喂,我来这么迟还不是你的一句‘把我的新玩具带过来’。要知道你的‘新玩具’是这么一个家伙,我还不如帮那些没脑子的刺客纵火来得强!”
龙炔把自己带回来的人随便一扔一副抱怨的样子,见到离寒越来越深的紫眸立刻坐到一边。“当我是哑巴……”
“你、命人纵火?”
这个冲击对龙煜而言太猛烈了些。
“不行?”不管有没有人纵火他原本就是打算以火消失的。
离寒再度将一枚银针打入他的体内。
前两枚银针打入体内时龙煜本没有尝到痛楚,但这第三枚银针一打入体内龙煜就感觉到肚腹之中如千万只蝼蚁一齐撕咬自己的每一处骨肉。
“你为何不杀了我?”
“厉害如雄狮,若没有对手和竞争它只是活在笼子里的宠物,永远成不了百兽之王。龙煊需要对手,经此一事再过几年你必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哈、哈、哈!”龙煜讽刺的大笑,“父皇真是可怜啊,为你做了如此之多你着想的人还是大皇兄。哈、哈、哈……”
离寒缓缓的笑了,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极为美丽的。不过曾经在他这种笑容下被算计的龙炔深有体会的打了一个哆嗦。看来龙煜要倒霉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离寒突然从龙煜的怀中顺出一个精致的药瓶,扔给莫情。“莫情记得适当时候告诉你曾经的主上,你查到了害他背黑锅的人了。”
他知道鹤荭花不是清帝下的,只是那是需要一个引爆点就干脆当不知道推到清帝身上了。他也知道当时的彩翠彩兰为这件事情受了责罚的,后来一直在追查是何人下的鹤荭花可惜毫无所获。
他……连这件事情都知道?龙煜只觉得心中的恐惧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折磨人。“你如此就放心若我打败了龙煊呢?”
“那就是他自己的命运了。”离寒轻笑着,“你体内的这几枚针是一个警告,不要想在他们身上用毒。除非你一生都想有体验!”
“呵……他们是指谁?”
又一枚银针的教训。
龙煜昏迷之际,只见一道紫色光圈闪过人已经不见了。
离寒收起桌上的画。很满意另外三人并不惊讶的眼神,敛声道:“我们该走了。”
龙泽殿
幽暗的光线下一个颓靡的身影瘫坐在地上,手中紧攥着火红的凤袍。
“苍,你说对了!朕果然有追悔莫及的这一天了。”
“属下愿领死罪。”
“与你何干?这是朕的……报应!”离儿这就是你才是你想要的吗?你的“银”竟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吗?“哈、哈、哈……”
“主上!”
“苍,你早就猜到了会是如此收场吧?”
“主上。”清帝眼中如死水一般的绝然令黑苍心下担忧不已。
“任何人想夺走离儿朕都可以接受。”清帝放下凤袍从冰凉的地上站起身,双眸变得血红异常,“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朕?”
“噗。”黑苍没用运功硬承受清帝这一掌,整个人被打飞撞到了柱子上。
清帝的脑中已是一片绝望,再也看不到其他事情了。“为什么你们要在朕认清了自己真心时夺走他?”他愿意用一切去换离儿,他终于明白了只是……
“主上并没有失去主人。”黑苍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清帝跟前。“主上不会失去您的‘离儿’。”
没有失去离儿?“?”清帝恍惚间听到这个声音,“你说什么?”
“主上,您和主人的性命是相连的。”黑苍看见自己的主上死寂的眼眸中逐渐恢复了光彩,继续道,“现在您和主人心灵是有感应的,主上能感受到主人的喜怒哀乐。所以任何人也夺不走他,只要主上保重自己他永远都是您的!”
清帝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愤怒。
这不是他心里想的,难道是离儿的?“你怎会知道的,是离儿讲的?”
“是。”黑苍照实说着,“主人曾吩咐在主上绝望之际将此事告诉主上。”
“离儿还说了什么?”
“主人说请您保护好自己,在他向您讨回一切之前您最好不要有任何损伤,否则他会很生气。”
清帝缓缓的笑了。离儿终究是放不下他,他还有失去离儿不是吗?
清帝二十三年,天火降于神殿有遍及王宫之势,正危时雨王耗尽神力换得暴雨,帝安,然雨王逝也。
封后大典日帝诏令天锦追封雨王为雨皇号漴圣。
漴圣帝是天锦史上第一位虽未登基却深受天锦百姓爱戴的皇帝。
帝都的百姓每每提起神殿的那场天火,总不忘想起那夜比神殿先烧起半个时辰的左相府大火。
百姓纷纷叹息:皇后娘娘有雨皇庇佑可惜了一代贤相活活葬送在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