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皇上特命奴才前来传谕:请国师不要耽搁今日早朝。”
内侍尖细的嗓音刺破了屋内的宁静和温馨,“国师大人是否起身了,可有回话让奴才带给皇上?”
“我今日身子不适不宜上朝。”
“国师大人,皇上的意思……”
“公公只需如此禀报便可。”冷冷的嗓音从屋内传出,像要寒进人的心里。
“离儿再睡会儿吧!”
“恩。”
内侍心里打着寒战没有细听里面的话就这样边走边想的走出了宁和宫。
若他真这样回了皇上又免不了一顿脾气,可是国师的话……这皇上和国师,两个人都不好惹啊,他也很难啊!
幽暗漆黑的屋内一道惊悚的暗红色的光线死死地盯着花盆里的一朵正在开花的黑莲。
“呵呵呵……开了,就要开了。莲,这一次你会如何选择呢?别让我失望啊,莲……”
“大人,有消息从夙风国传回。”
“进来。”
伴随着“咯吱”一声,紧闭的大门开了。
“属下叩见大人,秦大人传回消息与陛下同去的一名侍卫在夙风国国师的酒里下了落花翎、南忧散和阴阳酒被夙风国国师当场识破,如今夙风国的官员已经查实酒里确实有毒,故而将秦大人和暗中同去的皇上与国师囚禁在驿馆内,秦大人询问大人该如何应对?”
“叫秦战把那个人交出去,同时为表诚意南綦国愿送出南莺公主和亲并把杭城作为嫁妆。另外告诉秦战在回国之前皇上的‘安全’交由他全权负责,为防再生意外务必寸步不离的跟着皇上,其他的事情命他酌情决定。”
“是,属下告退。”
一阵掌风在屋内四处飞翔了一圈,紧随其后的便是桌椅断裂、瓷器破碎的声音。
“主人。”浓重的血腥味溢满屋子。
“去给南骅一点点教训,叫他记住违背我的命令的下场是什么!”
“是。”
片刻后血腥味散去,屋内又恢复如初的宁静与诡异……
坤和宫
“奴才叩见皇上。”
夙夜站着任皇后为他穿着衣装,斜睨着回来复命的内侍问道:“他有什么话带给朕的?”
“回皇上……国师、国师大人说、说……”
问话之余皇后已经帮他系好了明黄锦缎编成的腰带。
“舌头被猫叼走了还是没有听清朕的话?”
“奴才……国师大人说他今日身子不适不宜上朝。”
深知离寒不喜欢被多余人打扰的性子的夙夜继续问道:“你是进去传旨的还是在屋外说的?”
“奴才去的时候国师大人还未起身,故而是在屋外传的旨。奴才听国师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患了风寒之症的人一样……屋内好像还有一个人在旁侍候着国师大人。”
“皇上。”一直未开口的皇后在旁侧温柔道,“国师身子不适您亲自前去探望,国师必会记着您的恩宠铭感五内的。”
夙夜深深的看着低眉顺眼、温婉如玉模样的皇后,沉沉道:“霓裳……凭着几次的接触,你认为他是一个因为别人的关心就会铭感五内的人?”
妲己,不……是段霓裳呼吸一滞,她知道夙夜怀疑自己了。可是他不会有证据,正如公子所言: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段霓裳——夙风国的皇后,这个事实永远不会被推翻也没有人能改变。
段霓裳微微一笑。“皇上,在臣妾看来……国师再厉害也终究是个人。人总有需要别人关怀的时候,皇上在上朝之前带着太医特意去探望身子不适的国师大人,就算国师大人嘴里不说可心里总会有一些感动吧!”
夙夜抬起她的下颚,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慢慢道:“看来空送了一个善于琢磨人心的皇后给朕。”
“皇上是在说国师大人吗?”段霓裳故作不解的问着。
“好好当你的皇后,朕有空会来这里常坐的。摆驾宁和宫!”
“臣妾恭送皇上。”屋内的宫女和内侍在皇后的身后跪满一地。
“你们都退下,喜儿留下伺候。”
“奴才(婢)告退。”
“喜儿,你说他发现了吗?”
“奴婢不知,但皇上没有言明娘娘就是安全的。”喜儿也是银空的人,她奉命入宫协助并保护“段霓裳”。
段霓裳娇媚的笑了。“你说的没错。”
“娘娘。”喜儿目无表情的提醒道,“您不可以露出这种笑容。”
“一时忘形了,以后不会了。”段霓裳巧步莲移至床榻上,“我要再睡会儿,昨晚要是早知道皇帝不会碰我,我就不会胆战心惊一晚上没有睡好了……午膳之前再叫我!”
“娘娘!”
喜儿根本来不及念,那道如蛇般灵活的身躯早钻进了被子里。满脸无奈的喜儿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预见,为什么公子会让这么一个人来当皇后?
宁和宫
泡在温暖的水中离寒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放松了,舒服的闭着眼享受着宽厚的大掌为自己按摩着身上酸软的地方。
“离儿。”
“恩!”
“如果再在桶里呆下去,夙夜来时又会是一场风暴了。”他不是怕夙夜只是不想让已经疲惫不堪的离儿再添不必要的麻烦了。
“他昨夜选择一意孤行时就该对今日的任何后果有足够的心里承受能力。”离寒不以为意的说着,下一瞬猛然睁开眼。
龙清温柔的抚过他的脸颊,温热的水珠沿着手腕又滴落到水中。
“怎么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要来的?”他也是因为预知能力才能肯定夙夜一定会来,可龙清……难道他也有了预知能力?
“正如你所想的。”龙清笑着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可能是暗莲印的缘故,我好像和你有了同样的灵力,离儿想不想看看?”
“恩。”
龙清抬起左手,手心上方升起了一团小小的带着黑色光圈的火焰。
“还有这个。”龙清收起手掌抬起食指,一个同样带着暗色边环的小水柱从指尖冒出。
“可以了。”
在天地未分之初唯一的生灵是一株并蒂莲,原本该是同貌同魂却不曾想两朵莲变成了一紫一黑且各自拥有元神,紫莲成为了神界至尊暗莲却成了魔界之主。
离寒忽然想起命运之神的话。
“幻仙。”离寒召唤着铁环之中的幻仙。
“神母……大人。”幻仙怯弱的声音从铁环中传出。
离寒将铁环放在掌中,抬头看着眼眸中尽是深情的龙清。“清能否听见她的声音?”
“可以。她是神仙?”
“魔……魔帝大人?小、小仙见过魔帝大人。”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幻仙,见到创世神母就已经是万幸了今天竟然还见到了被打入冥河之底的魔帝?一个创世神母就已经让她时刻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要是再来一个魔帝大人……她的小命真的要悬在冥河之上了。
“离儿在哪里找到这个好玩的小东西的?”
好、好玩?
幻仙满心惶恐的听着,难道创世神母将她带出无出林就是因为……好玩?
离寒不否认的笑着。“在一个林子里偶然遇到的。幻仙,回答我一个问题创世神母和暗莲魔帝的法力是不是一样的?”
“这个……小仙只听以前的树仙说过创世神母和暗莲魔帝是同根同生,故而你们……他们两位大人的法力是几乎不相上下、大同小异的。直到神母和魔帝创缔出三界法规,神母才比魔帝多了凌驾于魔帝之上的‘制约’神力。小仙知道只有这些了!”
幻仙心里还在嘀咕着神母真的是觉得好玩才将她带出无出林的吗?
虽然知道这个单纯的小神仙心里在想些但离寒没有一丝要为她解开疑惑的念头。
“清,你应该原因了。”离寒抚上他的眉心,微微皱起眉道,“不要轻易动怒,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我们先出去,桶里的水都快凉了。”
离寒点了点头,他的确也是泡的差不多了。再下去夙夜来的时候就要撞见他不着寸缕的模样了。
“冷吗?”
该冷的是他才对吧。
从桶里出来就帮他穿衣服然后又是擦拭湿掉的头发,而他一直就披着一件白色的里衣。
离寒皱着眉道:“你先穿衣服。”
“好,等把头发擦干就穿。”
离寒也不再多说什么地一把拿过他手中的布,冷冷道:“我自己可以。”
龙清好脾气的笑着:“好……”
“皇上驾到。”
突兀的声音让龙清的笑容一顿,拿过椅子上的披风披在离寒身上后才动手穿自己的衣服。
“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朕听闻空身子不适就带太医前来看看,他起身了吗?”
“回皇上,公子正在沐浴。”
“莫情,除了夜帝陛下其他的人打发他们离去,一炷香后叫火玖把早膳端进来。”清冷的声音让屋外的几人一滞。
“是。”莫情这才让开挡住门的身子道,“请皇上入内。”
夙夜对跟在身后的内侍和太医道:“你们去外面等候。”
“微臣(奴才)遵旨。”
不愧是国师啊,竟然敢这样跟皇上说话。两人心里感慨着,皇上也没生气看来昨夜下注皇上和国师是合谋试探南綦国使臣的人要赢翻了。
夙夜推门入内就闻到了屋内暧昧淫靡的气息,再看坐在卧榻上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发眉宇间掩不住媚态的离寒,心中原本积蓄了一夜想要解释的话全部被怒火淹没。
“你昨夜做了什么?”
“放手。”冷凝的声音透露出满满的不耐。
“回答朕!”
“离儿叫你放手没听到吗?夜、帝、陛、下。”
龙清杀气腾腾的从屏风后面走出,轻松的一掌将夙夜打开重新为离寒穿好披风,又拿过布帮他擦拭着湿发。
“果然是你……”
“夜帝,若不是你离儿昨夜怎么会命悬一线,在利用的他时候你就失去了质问的资格。”反正离儿是不会太看重夙夜的,他也就更不可能让这个“威胁”嚣张的存在下去了。
“哈哈哈……为你们的肮脏找借口吧!紫空,天锦国的太子和六皇子现下还在宫内,若是他们看见你和你的父皇干的这些事,你猜他们会如何?”
“清警告过你不要动他们的心思,你该记住的夙夜。”离寒仿若无骨是身躯斜倚在龙清的胸膛上,神情掩不住疲倦道,“昨夜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接下来的日子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夙夜神情一冷道:“你是想告诉朕你要袖手旁观?”
“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与你的决定又有何干系?”
“既然你有能力处理以后的事情我又何必浪费功夫,在荣华公主大婚之日我会去取当初你答应我的代价。”恒帝的性命,他不该再活下去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夙夜失控道,“你是在报复我昨夜拿龙煊和龙焌威胁你,才用这副态度对待我?”
“夙夜,你太高估自己也高估了龙煊和龙焌的地位,我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
是报复又如何?
他不会承认就是的。
与其让一个人认为自己有多重要在他的懊悔中去寻求被重视的快感,还不如一次次将他的自信和尊严扼杀来的更加令人快意。
“你想离开?”夙夜眼中满是惊慌失措的咆哮着,“别忘了你答应朕的半年之约!紫空是你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搅乱了我的生活就想一走了之吗?”
“夙夜你有没有算过,从我进宫以来你动怒过多少次,这样的你还是当初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你吗?”
他没有否认的意思,凭夙夜的聪明待他冷静下来一下子就会想通他的意图。与其过后还要去费尽心思的防他还不如现在挑明,因为他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就在昨夜风之封印也已经解开了。
龙清见离寒说的差不多,才缓缓道:“夜帝应该没有忘记在地下城我曾经问过一个问题而你的回答是什么,要我提醒你还是你想要推翻那句话?”
换而言之,殿下是绝不会做出这种‘有违伦常’的事情?
当然……不会。
他怎么可能忘记?夙夜挪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走出屋子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倏然清醒。
该醒了!
“离儿,怎么不告诉他南綦国将要送上的好消息?”
“他欠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