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后。)
紫萝立于山顶之上,雪飘飘而落,湿了她的衣裙,白了她的眉。风,吹动着她的衣摆,夹杂着冰雪的寒风刮打在脸上,带来生生的刺痛。
“宫主。”洛走了过来,看着紫萝迎风而立,任由冰雪打在自己身上的紫萝的背影,语中带有犹豫。“宫主,算算时间,二宫主也该产下少主了。”“……。”紫萝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抬起头,雪花落在眉角,然后迅速融化掉,最后化为了一滴晶莹的冰水。
“这场雪,持续的也有小半年了吧。”紫萝轻声道。“是。”“这个孩子,怕也并非善类。”紫萝垂下头,睁开眼睛看着被冰雪所笼罩住的紫萝内,低声轻喃。“十月寒雪,未曾停歇。待这个孩子出生后,这场异雪,也该停了。”
洛沉默,紫萝抬头,静默的看着满天飘落的大雪,眼中划过一抹隐秘的凄凉。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正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的大雪,突然开始慢慢地停了。随着大雪不再落下,呼啸的寒风也渐渐地消了声迹。一抹金色的阳光,渐渐穿透厚重的云层,洒落下来。阳光反射到皑皑白雪之上,一瞬间,整个天地间一片绚丽的金色。
紫萝看着满天的金光,微微眯起双眼。“宫主……”洛的眼里有些讶异。“孩子,出生了。”紫萝伸出一只手,接住洒落下来的金光,嘴角轻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宫主!”伴着一声惊呼,巫出现在了紫萝的身后。“巫。”洛微微皱眉,顾不得打招呼,巫匆匆的对洛点了点头,转而将目光投向紫萝,微行一礼“宫主,孩子,孩子那边出事了。”“……。”洛心中大惊,迅速转身将目光投向紫萝。
紫萝蓦然转身,双目死死盯住巫,沉声道“怎么回事!?”“孩子久产不下,二宫主性命危以。师兄心忧,便以自己数百年修为,催子。但,但不曾想,孩子刚刚入世,便被异火包围,师兄欲将其灭掉,却不曾想,被它所伤,现在……。”巫还未将话说完,紫萝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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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原本正在沉睡的凝若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幽深的眸中,闪烁着骇人的冷光,没有丝毫的温度,如同死物般的双眸,令人惊颤。
许久,凝若眼底的杀机渐渐淡去,缓缓的坐了起来,从始至终,未曾散去冰冷的眸子,死寂的看着屋内的物件,没有丝毫波动。
凝若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口冷眼看着满园盛开的桃花。风,从窗口吹来,卷起桌上的一幅画。画中,一位身着蓝衣的美丽女子,半靠在窗台之上,手持一枝玉箫,眉眼带笑,红唇轻挑,三分俏,七分狡。
凝若沉默片刻,伸出一只手,缓缓的将地上的画捡起。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手中的画,良久未曾声动。
良久,凝若淡漠的移开视线,挥手将手中的画抛到一边,挥手间,画中的女子已被燃为灰烬,随风散去,顺着风散落在满园桃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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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花陌与花栀上前,走到紫萝面前微行一礼。“宫主。”凌欲起身,却不慎牵动身上的伤口,重新跌坐在了椅子上。一旁一直安静的雪,上前两步,扶住凌,让他稳坐在椅子上。
紫萝上前两步,伸手止住凌,示意他莫要再起身。“人怎么样?”“二宫主虽伤及了身体,但,幸在性命无事,但孩子……”凌面上有些自责。“孩子在哪里。”“宫主……”花栀抱着一个散发着白色寒气的玉盒走了过来“这是凌师父拿来的,可以暂时护住这个孩子一命,但……。”紫萝望向花栀手中的玉盒,眉间顿时隆起。透过晶莹透彻的玉盒,只见盒中蜷缩着一个浑身赤红的胎儿,胎儿浑身红如一只被剥了皮毛的狸猫,皱巴巴的,而且鲜血淋漓。此时,胎儿整个小小的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双目紧闭,一双扭曲细小的手臂,蜷于胸口,双目紧闭,不见丝毫声息。
突然,紫萝将目光停留在了胎儿后颈处一个暗红,类似于胎记的印痕上。这个印痕形似火焰,与胎儿身上的血红相映,若非紫萝心细,还未能察觉到。
“把它抱去,我去看望一下璃娥。”“是!”
紫萝稳了稳气息,顿了片刻,提步进了卧室。“紫萝。”“嫂子。”神母与倾雪上前。
“嫂子,璃娥姐姐她……。”倾雪皱眉看着床上一双眸子死寂的看着屋顶的璃娥,眼中满是不忍与担忧。“你们先出去,我陪陪她。”“也好。”神母上前“与我们相比,你的话她好得能听得进去些。”
神母与倾雪相继出了屋子,待门被从外关上,紫萝这才上前,走到床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床上满脸苍白的璃娥。璃娥一双眸子木然的看着上空,眼中满是死寂。与璃娥此时的死寂相比,紫萝更希望璃娥此时能够哭出来,她可以绝望,可以痛苦,可以愤怒。但,此时的她却一片死寂,如同死亡般,没有丝毫情绪。紫萝此时甚至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是一具没有丝毫气息的尸体。
“你……。”“孩子,死了。”璃娥喃喃开口,一双眸子木然的看着头顶轻轻摆动着的窗纱。“……”紫萝沉默。“死了……也好,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用苦恼该怎样面对他。就这样死了,还没什么感情,挺好的……。”璃娥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缓声道。“想哭,就哭出来。”紫萝看着璃娥,眼中有些复杂“现在就我一个人。”“哭,为何要哭,本来,我也没打算将他生下来,就这样死了,对他是个解脱,对我,也是。”璃娥喃喃道,话语间不带丝毫的生息,如同一株已经失去生命的枯木。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紫萝闭上眼睛,强压去眼底的泪。“好好休息。”紫萝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被关上,眼泪便从璃娥的眼中流了出来。璃娥睁着眼睛,默默的任由眼泪越流越多。湿了脸颊,湿了枕头,痛了心。
璃娥慢慢侧过身子,将脸面于墙壁,缓慢的拽着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住。痛,胸口处的钝痛令她几乎窒息。冷,那种彻骨的寒意,令她浑身颤抖。
“我好累,我要睡了,我要休息了……怎么会这么冷,冬天了吗?”璃娥拽着被子,紧紧的将自己包裹住,如同痴怔了般,低声喃喃自语。“我累了,我要休息,睡着了,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她真的累了,那种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疲倦,令她茫然。对现在的茫然,还有未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