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怎的不叫贵客进城去?”
玉锦云方欲开口,蓦地身后一声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中浓浓的不悦几乎叫她一哆嗦。
那家伙从她醒来后就极不正常,此刻他竟也来了。
莫辰枫薄薄的嘴唇抿的极紧,冷冽双眸中冰寒更深,一瞬不瞬地盯着连胤彦,犹如出鞘利剑。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得极重,咚咚的脚步声一下下敲打着她的心田。
蓦地,手腕一阵剧痛,竟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嘶。”玉锦云轻吸口气,怎么用这么大力气。
莫辰枫目光在她手腕血玉镯上稍稍流连,便淡淡的道:“出门怎的也不穿披风,手这般的凉。”
声音竟温柔的出奇。玉锦云一阵错愕,那真的是莫辰枫?
连胤彦不过淡淡一笑好似并不在意,但双眸中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苦涩。
“睿王脸色不是太好,想来是内力损耗过重,还需多多调养,近期万不可妄动内力。”
莫辰枫却连看都不看他只轻轻“恩”了一声,却仔细的将自己的披风系在玉锦云脖颈之上。
玉锦云白玉的脸颊瞬间通红,莫辰枫的举动叫她很不舒服,更加不愿当着连胤彦的面与他这般亲昵。
无奈,莫辰枫双手有如铁钳般顽固,叫她怎么都无法挣脱。
良久,方才感到他放开钳制,连胤彦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玉锦云怔忪良久,无奈的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云可是忘了,你是我的男宠。怎可惦念别的男人。”
“莫辰枫,”玉锦云一口气郁结再胸中怎么都散不去:“你可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嘘。”骤然间他的手指轻轻按上她粉润的嘴唇,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此处人多口杂,云云慎言。”
玉锦云豁然抬头看去,城头上明明白白探出了无数的脑袋,竟有如此多的观众?
她心下暗恼,以掌为刀向莫辰枫胸口骤然撞去。
莫辰枫竟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掌,脸色不由白了几分。
“你怎么不躲?”玉锦云说着话向城头看去,还好莫辰枫高大的身影将她挡的严严实实,没有人看到。
“适才你的郎中哥哥不是告诉我不可妄动内力吗?我还没有活的不耐烦。”
语声方竭,玉锦云手指已按上他的脉门,脸色渐渐不虞。
“如今正在战时,你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内力竟亏损的如此厉害?”
莫辰枫淡淡地道:“我若是爱惜了自己的身体,谁来爱惜云云的?”
玉锦云心中不由一凛,自己在玉泉院初初醒来时莫辰枫便是那样憔悴疲惫的样子,莫不是为了自己?
“你当时冷的吓人,温泉水虽暖,效果如何终究是不知道的,我不敢冒险。”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玉锦云却是静默不语。
这样是不是又欠了别人?他们两个不过是合作关系,再这样下去,岂不是牵扯不清?倒是抽身而退定时会有些麻烦的。
她不喜欢麻烦,她的麻烦实在已经不少了。
东城外树林中,一个白色欣长的身影隐在黑暗的树影下,伫立不动。
静静盯着不远处那极是般配的一对男女。
苍白的面庞上渐渐浮起一丝苦涩。
浓黑如墨的长发竟顷刻间变作雪白,溯风中如翻飞的雪丝般触目惊心。
他低咳一声,玉白的手心中是点点温热的鲜红。
他却好似浑不在意。
良久,一声低叹自他身后传来。
“你终究还是那样做了。”
步仁浑厚的嗓音刻意压低,脸上的深情却极为不悦。
连胤彦淡淡笑道:“终究是我欠她的,此生这具身体残破不堪,能为她做的实在也不是很多。”
步仁脸上终究露出一丝不忍:“你将自己的精魄生生撕离,附在青铜碎片中固然是为了她好。但你此生全凭锁魂蛊才得以续命,阳寿本就不长。如今又少了一魄,怕是连锁魂蛊都无法压制你体内承受九天雷霆的湿寒了。”
连胤彦嘴角轻勾,脸上是那淡淡的笑容却偏偏如出云破月般叫人挪不开眼:“我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她。这小小苦楚,比起她曾经受的实在不值一提。”
良久,他细长双眸渐渐迷离:“石头那样冰冷,我又怎能让你再受那样的苦楚?”
步仁沉吟良久,方才说道:“五色石已然快要极齐,你用自己的精魄锁住她的记忆。固然不用再受石化冰寒之苦,却终究是伪了天意。只怕也支持不久吧。”
连胤彦苦涩的笑道:“有违天意又如何?以前我从未替她想过,今生为了她就算要我承受地狱之火灭顶之灾也在所不惜不惜。你不必再劝。速回南诏,无论如何不可让五色石齐聚。”
步仁脸上终究现出一丝不忍:“你为了她抽龙筋剥龙鳞,甘愿入六道轮回以普通人之身默默守护。你已刻意躲在地下十数年,可是最后她却还是见到了你以致封印渐渐解除。你当知道天命不可违,你若执意如此终有一天会元神不保灰飞烟灭再不可回去了。”
连胤彦却毫不动容:“前世缘今世孽,世间万物总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纵你是大罗金仙也难逃天理昭昭。上一世我害她元神尽丧魂魄无依近千年,今世即使我会灰飞烟灭也是应该。”
步仁张口还欲说些什么。
连胤彦却是轻轻摇摇头:“五石重聚,风云变色。天下必将大乱。到时恐怕连我都无法阻止五石之力。我不希望她今生再被前世所累。只希望她不要怪我才好。”
连胤彦苍白的面庞上竟染上一丝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另人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