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平常的宫室内,探春和惜春相对而坐,袅袅轻烟从小巧精致的镂空银质香炉内升起,模糊间可见两人的表情,一个神采飞扬,一个淡然出尘。
“三姐姐,你真的好无聊,居然会想到跟我下棋,我最不会这个了!”惜春翻着白眼,撅着嘴说道。
“好了,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有什么要紧的!我看你这几天闷在房里不出来,有些担心。”探春被惜春孩子气的表情逗得一笑,安抚着说道。
“没事的,我只是在看一幅画,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我没那么脆弱!”惜春玩着白色的棋子,不在意的说道。
“哦,什么好画,值得你这么费心?”探春一听放下心来,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画罢了!你又不懂!”惜春瞅了一眼探春,冷冰冰的回道。在她心里,这是她和二姐姐之间的秘密,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也只有二姐姐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她,鼓励她。
“你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直接,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呢!”对惜春的冷淡,探春似乎习惯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担心地说道。
“大祈哪条律令上写只要是女子就要嫁人的,没人喜欢我这性子,正和心意,出家做姑子,才清净呢!三姐姐还是担心你自己好了,历史上哪个和亲公主有好下场了!”惜春一脸的孤傲决绝,说的话虽听着有些刻薄,但看向探春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担忧。
“惜儿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怪不得老喊着要去做姑子呢,真是阿弥陀佛啊!”都是一块长大的姐妹,只一眼探春就看穿了惜春的伪装,调侃着说道。
惜春一听此话,面上有些挂不住,圆圆的脸上浮上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涩的红晕,头扭到一边去,不再跟探春说话!看惜春有些不乐意了,探春微微一笑,走过去搂着她哄着:“不用担心,你们不是老笑我性格强悍的不像女子吗?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倒我呢,做王妃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多好啊!来,不要再愁眉苦脸了,给姐姐笑一个!”
“好了,姐姐你这个泼皮无赖的样子被婆家人看到可就遭了,倒不像是去嫁人,打劫还差不多!”惜春被探春逗得扑哧一乐,不客气的笑骂道。
“这就对了,俗话说得好: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贾探春自负一身才学,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探春见惜春开怀,心情也很舒畅,站直了身子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自信地说道。
惜春望着此时的探春,在她眼里,这一刻,探春身上迸发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连天上的最亮的星辰也失了颜色。她心里也开始在想,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她的三姐姐成为女子中的传奇!
“公主,公孙王世子妃贾氏求见!”门外宫婢的传话声打破了室内一时的宁静。
“二姐姐来了!”惜春一声惊呼,动作利落地跳下矮炕,欢快地跑了出去。
探春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四妹妹,跟谁都不亲,就喜欢黏着二姐姐!也亏得有二姐姐在,不然依她那精灵古怪的性子,还真没人能管的了。
“惜儿,还好吗?”迎春看着跑过来的惜春,一脸的笑意,银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更加的温柔可亲。
“二姐姐,惜儿好想你哦!”惜春娇笑着抱住迎春说道,有些委屈又有些欢喜的样子让迎春看得心疼不已。
“你且在忍忍,等过几天送你三姐姐出了门,我就想办法接你回去!”迎春爱恋的摸摸惜春的头,许诺到。
惜春再没有不乐意的,狠狠的点点头。她早就想出宫了,也不知道上头那位是怎么想的,贾家被抄,她连大狱都没去,担心的审讯啊什么的都没有,直接被一道旨意带到了这里,说是皇恩浩荡,怜惜和硕公主即将远嫁,她作为亲人,陪伴公主一些时日,以慰她思亲之苦。
她们谁也没想到,世事变迁,迎春的承诺始终未能实现,每个人冥冥之中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要走,她们亦然。
“看来二姐夫对姐姐不错啊,二姐姐越来越光彩照人了,连我看得都有些睁不开眼,可恨我不是男儿身,不然,非得把你抢到手不可!”探春爽朗的一笑,说话间迎了出来。
也不怪探春这么说,今晚的迎春确实很是耀眼,因是参加为庆祝两国联姻准备的宫宴,迎春自然好好收拾了一番:一身大红的云锦宫装,上面简单地用银线勾了几朵细碎的小花,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饰品,只领口处镶了一粒晶莹的珍珠,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斜插了一支缀着火红珊瑚珠串的步摇。如此艳丽的服饰没有显得俗气,反而硬是被迎春穿出了出尘的感觉。因看惯了她平日素净的打扮,此刻盛装的样子反而更让人眼前一亮。
“三妹妹还是这么爽朗的性子,看到你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迎春微微点着头,温婉地笑着说道。
“二姐姐可是来参加今晚的宫宴?三姐姐去不了,愁得慌,硬是要拉着我下棋,真真儿可恶!”惜春咯咯笑着,看着探春羞愤的样子躲到迎春身后扮着鬼脸跟迎春告状。
“这个小调皮,就是嘴上不饶人!”迎春一脸无奈,看着追过来的探春说道:“你们别闹了,我得赶紧去前面了,也没什么事,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二姐姐你这么快就要走啊!”惜春看迎春没说几句话就要走,心里有些难过,抱着她的胳膊不舍的问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跟二姐姐去前面凑凑热闹,回头我看时间打发宫婢接你回来不就行了!”看惜春神情落寞,探春略一沉思,笑着说道。
“这样可以吗?”惜春听了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迎春问道。
“应该可以,那么多人,哪有功夫管你一个小丫头啊,如果别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新收的小丫鬟!”迎春微微一笑,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