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身子挺得笔直,端坐在沁着丝丝凉意的汉白玉雕成的龙椅上,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见他托起精致的青花盖碗茶杯,轻啜一口,微微的苦涩过后,浓郁的回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沁入心脾,不知怎么,昨晚那个小丫头得知他身份的时候一脸纠结错愕的可爱模样在他脑海中浮现,‘扑哧’,那口还未入喉的顶级乌龙茶就那么喷射而出……
“圣上,南安王世子水辰求见!”李忠福刚进来,好巧不巧地接住了水清喷过来的茶水,只见他像做了无数遍一般,极娴熟淡定的拿出洁白的帕子,细细地擦干净,退到一旁垂手静立。
“快请!”水清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一声令下,只见一个眉眼间跟他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衣袖翩飞,卓尔不群,不像豪门显贵,倒有一番江湖豪杰身上独有的潇洒不羁的气息。
“呵呵,辰弟不用多礼,快快入座!”水清眉开眼笑,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笑话,一直坐在左右两边的夏禹跟孙绍祖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一个是阴冷的暴虐狂,一个是腹黑的笑面虎,哪个都不好对付。自古能者多劳,这样棘手的事情还是交给辰弟这个以刚正不阿出名的断案高手处理才好。
“听闻水世子号称无案不能破,无事不能办,想来这点小事早已调查地水落石出,那,我们就开始吧,请!”夏禹微微一笑,语气中能听得出淡淡地威胁。
水辰神色无异,略一颔首,一个转身,利落地坐在了专门为他准备的案牍前,清清嗓子,沉声说道:“带嫌犯王小六、赵姨娘、彩云。”
孙绍祖看着水辰一副有板有眼的样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至于吗,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居然还要当着皇上跟他们这些人的面审,看底下跪着的那三人哆嗦的样子,估计不用审都吓晕了!
水辰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早已进入状态,只看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问道:“夏王爷,您曾说在灵隐寺中偶遇贾家二姑娘并对她一见钟情,事后可有派人仔细打听姑娘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那是自然,当日我就派人打听了金陵所有的贾姓人家,也只有出了个娘娘的贾家有姑娘去了灵隐寺礼佛,听回来的人说此人正是贾家三姑娘贾探春!”夏禹眉头一皱,但还是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那敢问王爷派了何人前去,是否可靠?”
“终身大事,岂能马虎,我所派的均是机灵可靠之人!对了,当日正是他带回来贾家姑娘的消息!”夏禹指着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王小六说道。
“王小六,可有此事?”
“是,小的确实被王爷派去打听贾家姑娘的事,只是,一时不查,竟被奸诈的小人误导,失了王爷的大事,小的就是万死也不能抵过啊!”王小六恨恨地看着赵姨娘跟彩云说道,堂堂七尺的汉子竟掉下了明晃晃的泪珠。
“你是说有人故意误导你,让你以为你们王爷见到的女子就是三姑娘贾探春?”
“可不是嘛,小的怕出错,问了三个人,都说是贾家三姑娘,还说她国色天香,才气逼人!就是她们两个,还有一个道婆打扮的妇人!”王小六委屈的说道,一脸的追悔莫及。
“赵姨娘,彩云姑娘,他可有说错?”水辰沉了脸,低声喝道。
“没错,是我让马道婆跟彩云这么说的,我听人说大禹来的王子满金陵地找一个女子,贪着那荣华富贵,起了邪念,收买了她们帮我瞒天过海,只要我女儿做了王妃,还怕没我的好日子过吗?”赵姨娘满脸的虚荣跟陶醉,连动刑都不用,毫不避讳的全都招了出来。
听了赵姨娘的话,夏禹的脸上挂上了一层寒霜,平日温和的双眸此时毫不避讳的透出凌厉的杀意:该死的疯婆子,竟敢骗他,害他跟心爱的女子失之交臂。他向来以好脾气著称,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敢惹他分毫,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马道婆既然帮了你,你为什么要杀她呢?”水辰并不理会夏禹散发出的那股滔天的忿恨,只看着赵姨娘疯癫的样子,不经意的问道。
“那婆子向来贪得无厌,日后肯定以此要挟我要这要那的,再说了,她嘴上从来没个把门的,要是说了出来,那我女儿日后还怎么见人,我那穿金戴银的美梦岂不是就破灭了!思来想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了这后患!”赵姨娘冷哼一声,没有丝毫悔意。
水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赵姨娘也太合作了吧,简直是问什么答什么,本来他觉得那马道婆死的有些蹊跷,试探的一问而已,不想她竟是连隐瞒的打算都没有,很干脆地说了个仔细,让他这个神探凭空生出英雄无用武之地感慨!
“彩云姑娘,你确实是被赵姨娘收买,帮她说谎的吗?”看着一旁只知道流泪,一句话也不说的彩云,水辰柔声问道。
“大人不用问她,她胆小,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来说吧,她是我儿子的通房丫头,自来都只有我说她听的份,也没什么主意,都是我吩咐她做的!我许诺事后一定抬她做姨娘,再没有不肯的!大人,你就赶紧定罪吧,我都认了!欺君罔上,杀人偿命,哪一个都是大罪,要杀要剐随便怎么着!”不等彩云回话,赵姨娘就抢着说道,头在光滑平整的大理石地面上磕得声声作响,一副急着求死的模样。
“你以为你顶了罪,你女儿就会没事,风风光光地稳坐王妃的宝座吗?”夏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一下子击中了赵姨娘心中的要害,一脸苍白的跌坐在地上,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神采:是啊,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气急了,退了这门婚事,她可怜的探春该怎么办呢,都是她害了她啊,碰到她这样的母亲,连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没能过上。
“和硕公主到!”门外太监的一声高喊,惊得赵姨娘浑身猛的一震,像是被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上,浑浊的的泪水从她那双满是绝望的眼睛里流出。
门外,只听得半空轰隆一声炸雷,探春心头一跳,回头看时,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