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夜痕也跨出门去:“表小姐,我这便去见老爷,你好生歇着,冷了暖了,添衣减衣的,都得注意,别又再着凉了。”香锦看宋夜痕如此关心自己,分明心中暗喜,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道:“多谢三管家关心!”
据说,少夫人顾愁烟,前日晌午带了丫鬟婉兮去市集,途中顾愁烟说口渴想吃梨,便让婉兮去买,哪知婉兮买了梨回来,却寻不到顾愁烟,她将附近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顾愁烟的影子。
婉兮以为少夫人纵然跟她走散了,也是会自己回完颜府去的,谁知等到入夜,也不见顾愁烟回来。婉兮抱着侥幸的心理一等再等,一来是盼着顾愁烟会自己出现,二来是怕事情说出去她要落个渎职的罪名,但浣溪院那么大,别的丫鬟连着两天瞧不见少夫人,心里起了疑,追究起来,婉兮才不得不说出实情。
完颜松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从来就不太喜爱,只因当年顾愁烟乃是青楼中的卖唱女,出身卑贱,完颜松极力反对自己的儿子完颜正初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当年的完颜正初固执暴躁,对顾愁烟也是倾心爱慕,父亲越是反对,他便越想娶她回来,父子俩因此冷战了好一阵。谁知顾愁烟竟怀上了完颜正初的孩子。
完颜松顾念未出世的婴儿,最终不得不勉强答应,让顾愁烟进了完颜府的大门。这件事情,在完颜松看来,是颇为羞耻的事情。
成亲后不久,完颜正初随军出征,一心想着那战事若能早早了结了,自己还可以回到家中,陪着顾愁烟,一同迎接新生命的诞生。哪知道那一趟离开便成了永别,流苍国吃了史上最惨烈的一场败仗。
完颜正初死了。
只有一具冰凉的尸身被抬回来。
顾愁烟站在城门口,远远看着那一行败将残兵走过来,哭得肝肠寸断,昏倒在搁着尸身的担架前。
醒来时,便听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
接连的重创将顾愁烟整个人都击垮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躲在浣溪院里,不肯见任何人。待时间长了,伤痛稍稍平复了,她才好像恢复了一点生气,开始在府里走动。但完颜松始终并不太接纳她,而且将丧子的痛苦也发泄在她身上,认为是她不祥,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顾愁烟成了完颜府里最多余的那个人。
受到的待遇甚至不如外来的香锦。
在华岫眼里,她的嫂嫂是个脾气古怪、很难相处的人,有一次她只是不小心踩坏了她种的兰草,却被她黑着脸一顿数落。那以后华岫一说起顾愁烟,便只是撅嘴翻白眼,平日里几乎也不靠近浣溪院,所以,即便这会儿听说顾愁烟失踪了,华岫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一心挂着自己将要到牧场骑马。
卓府的轿子很早便到了门口。
两顶。
一顶是为华岫准备的。另一顶则是给紫琳的。
华岫睨了紫琳一眼:“那个人想得挺周到的,知道我定必要带着你跟我一起去。”紫琳便笑:“我倒是极少有机会乘轿呢。”两个人说说笑笑,各自上了轿,也不管完颜府里是如何阴云密布的,只顾着赴约享乐去了。
鲤月山的牧场是京城附近最大最豪华的,听闻连皇帝也爱常来,一望无垠的草坪,高高低低,绵延起伏,春夏季节就好似绿色的海面。而今冬雪消融,绿意初生,难免显得有些贫瘠,但那磅礴的气势还是在的。
帘子一掀开,华岫便钻出去,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一看,方才注意到给自己掀轿帘的人就是卓玉辰。
卓玉辰笑着:“完颜小姐——”
华岫迫不及待:“马在哪里?”卓玉辰挑了挑眉:“你会骑马?”华岫得意:“以前偷偷骑过,虽然技术称不上好,但还可以驾着马儿跑一阵,这算不算会骑马呢?”卓玉辰故意摆出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会骑,便想着我可以教你,然后有机会与你同乘一匹马,靠得近些,感情培养起来也快些,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