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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贾宝玉重返太虚幻境,竟遇已身为芙蓉仙姑的晴雯,引路至一偏堂之中,与貌似黛玉的仙子品茶之时,却被外面一人喊道:“快随我去,误了仙机却是大事。”就此一惊,宝玉陡然从梦中醒来,迷迷惑惑,若有所失。秋纹正在外间与碧痕整理东西,听见宝玉在里间响动,忙端了刚炖好的燕窝汤进来与他呷了两口。因宝玉不言不语已有一段时日,她两人也习以为常,扶他重新躺下后,又各自忙活去了。

只是宝玉经此一梦,反倒真的清醒了过来。此刻他虽半卧在床上,但头脑中却在回忆梦中的情景。忽听秋纹轻声喊道:“袭人姐姐回来了。”门上的软帘轻轻搭下,袭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袭人看了一眼正装睡的宝玉,轻声问道:“一直睡着吗?那燕窝汤可有喝过?”秋纹回道:“刚才好像被梦吓醒过,呷了两口燕窝汤又睡下了。”袭人坐到床边上,轻轻地替宝玉掖了下被子,然后才对秋纹和碧痕笑道:“麝月替你们带了好些吃的回来,在外面桌上的食盒子里,快去吃吧!这儿有我看着。”秋纹一听,笑道:“还是姐姐疼我们,那我们去了。”说着,拉着碧痕便出去了。

袭人一脸忧伤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宝玉,看他平静地睡着,毫无平日里的灵气,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袭人心想,今儿终于看见了久病未愈的林姑娘,不知为何,总觉得林姑娘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份凝重,少了些许哀伤。虽然中途她便告病回了潇湘馆,但看得出自始至终,她虽没有提起过宝玉,但每每望见自己,她脸上的笑容又是那样勉强。也不知为什么,虽然此次他们两人都没有像以往那样闹得不可开交,但正是这份默契,却令袭人更觉不安,更加惶惑不已。

突然听见宝玉的声音:“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袭人吓了一跳,忙回过神来掩笑道:“哪有想呀,只是没留神罢了。”刚回了一句,又觉此刻的宝玉神情竟与往常无异,忙惊喜交集地抓过宝玉的手来,问道:“你可算是醒了!我的小爷,可把我担心死了。”宝玉任由她抓着,脸上却并无喜色,只是皱着眉头说道:“今儿是林妹妹的生日,你们怎么没叫上我一起去呀?”袭人一怔,但立刻又换上笑颜说道:“你前面不是病着吗?再说林姑娘早已经回她的潇湘馆去了,现在去也见不着了。”宝玉听了,也不置可否,只是重新闭上了双眼,状似睡了一样。袭人空自高兴了半天,见宝玉并不理睬于她,只得叹了一声,出屋子去了。

再说林黛玉扶着紫鹃回到潇湘馆后,并无上床休息的打算。独自坐了一会子,便要雪雁笼一个火盆进来。紫鹃以为黛玉嫌屋中寒冷,便也忙跟出去帮雪雁去找婆子们。紫鹃和雪雁很快便端了一个火盆进来,雪雁笑道:“我刚才出去跟那些妈妈们说,姑娘要笼火盆。她们便忙不迭地送了好些上等的银霜炭进来,说是这种炭生火无烟无味,除了老太太、太太屋里,就只有咱们潇湘馆才有份例用呢。”紫鹃看了一眼并无表情的黛玉,对还在喋喋不休的雪雁摆手说道:“姑娘累了,快去替姑娘把药温了拿进来,喝完这一道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雪雁吐吐舌头,忙笑着掀开软帘跑了出去。

这边紫鹃将火盆轻轻地挪至靠近床的角落,正想问黛玉是否合适,却见黛玉指了指自己面前,然后说道:“把它挪过来些,太远了。”紫鹃又将火盆挪至床边,正想问黛玉感觉如何。却见黛玉一把从袖笼中取出那两张旧帕,轻轻一扔,丝绢碰火即燃,很快便只剩几个卷角黑边,尚在炭火上星星点点。然后黛玉干脆又从床边起身蹲下,取出那还有半边即要绣好的荷包来,怔怔地看了半晌,眼圈不知不觉发红,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落在烧得正红的火炭上,冒着丝丝青烟袅袅而上。紫鹃意识到黛玉想要做什么,忙跨步上来夺取,却终是晚了一步,看着青红双色丝线刺绣的鸳鸯戏水,转瞬间便燃起团团火光,很快便只剩层层黑色灰烬。

紫鹃跪下哭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来呢?且不必说这上面的一针一线,只说你与二爷往日的情份,怎就如此狠心!”黛玉并不作声,只是看着那些灰烬默默流泪。紫鹃又劝道:“二爷要娶亲了,姑娘不想再见这些,也是应该的。只是,姑娘何苦要作践自己的身子呢?只要姑娘一句话,我来帮姑娘处理。紫鹃不想看到姑娘如此伤心。求你了!”说着,紫鹃就使劲向地下磕去,一下两下三下,黛玉也哭着转而扑向紫鹃,两人抱头搂在一起。黛玉抚着紫鹃沁出鲜血的额头,泣不成声地说道:“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紫鹃只是抱着黛玉痛哭,心里就像撕碎了一般,却也无言以对。

雪雁在外间听到里面的动静,忙端着药碗跑了进来。雪雁看见满屋飞扬的灰尘,还有紫鹃额头的血迹,吓得手一松,药碗顿时“砰”一声落于地下。刚好从外屋经过的王嫫嫫,扶着拐杖忙跟了进来,一看此景,忙问道:“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啦?”紫鹃用衣袖悄悄擦干眼泪,然后示意雪雁别开口,自己则忙笑着上前答道:“王妈妈,刚才我不小心将姑娘的药碗打翻了,额头还擦破了,姑娘正在安慰我,结果雪雁这丫头进来吓人一跳,害得妈妈也虚惊一场。”王嫫嫫也并未注意其它,便只是略为生气地说道:“姑娘身子弱,可经不起你们这起一惊一吓的。做事没有这样毛燥的,真是让人操心。”说着,便柱着拐杖往外面走去。

眼见王嫫嫫走远了,紫鹃才拿眼瞪着雪雁说道:“你也不是小孩了,还不快将这里收拾了。姑娘的药,呆会儿重新煎熬了拿来。”雪雁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黛玉,然后又瞅瞅紫鹃,忙点点头又出去了。不一会儿,拿着扫帚进来打扫完残渣碎碗,然后才出去重新取药来煎。黛玉此时已躺回了床上,她面向里侧卧着,肩膀不停地抽搐,只是听不见哭泣的声音。紫鹃走回到床边坐下,她轻抚着黛玉的肩膀,说道:“姑娘想哭,就哭出声吧,别忍着,紫鹃陪你哭。”

黛玉停了一会儿,终于翻过身子来,紫鹃见她想坐起来,忙取了一靠枕垫在背后,然后扶着黛玉倚在上面坐好。黛玉轻声言道:“最近这泪水倒是越来越少了,想哭却也哭不出来了。只是哭不出泪来,心底的那股子郁结之气,反倒松了不少。”紫鹃点头称是道:“姑娘平日里若是少哭些,心里也许就不会郁结成病了。”黛玉叹声说道:“我何尝不知这个理儿,可是却也由不得自己。”紫鹃听了,只能黯然神伤,却也无法开解。黛玉眼瞅着紫鹃,停了半晌,终还是轻抚上头,问道:“还疼吗?快去上些药吧!别以后留下疤痕了,可就嫁不出去了。”紫鹃哭笑道:“紫鹃这辈子跟定了姑娘,姑娘去哪,我上哪,休想把我嫁出去!”

题外话:不免也落入了俗套,但愿能多些收藏和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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